“断亲祭……开始了。”青痕声音发紧,“他们要以‘断亲’为名,斩断你与妹妹的血脉联结,让你第七代之位不稳!一旦仪式完成,你的守墓人资格将被剥夺,心火反噬,经脉尽焚!”
张宇站在暗处,呼吸渐沉。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张浸满心头血的“认亲帖”,布片上的血契纹路正微微发烫,与祠堂内的符阵隐隐共鸣。
可他也知道——
他若不进,就没有人能替母亲讨回公道。
风起,吹动他额前碎发。
他抬手,将“认亲帖”紧紧攥在掌心,心火在血脉中奔涌,如江河倒灌。
他一步步走向祠堂,脚步无声,却每一步都像踩在命运的刀尖上。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门槛的刹那——
祠堂内,火盆中的火焰忽然一颤。
一张模糊的脸,从火中缓缓浮现。
那是个女人,披头散发,手腕滴血,跪在祠堂前,手中握着一把青铜剪刀,正一剪一剪,剪断系在牌位上的红绳。
她抬起头,泪流满面,嘴唇开合,无声地说出三个字——
“救……我……”千钧一发之际,张宇瞳孔骤缩,心火在血脉中炸开如雷霆奔涌。
他没有半分迟疑,猛地将手中那张浸透心头血的“认亲帖”狠狠拍在祠堂门槛上!
“轰——!”
一声闷响,仿佛天地都在震颤。
血契纹路瞬间亮起,幽蓝火焰顺着木纹疯窜而入,如活蛇逆流而上,直扑火盆中央那卷正被焚烧的黄纸。
火焰骤然一凝,由红转蓝,竟在空中扭曲成一面虚幻的镜面——
镜中,是母亲。
她跪在祠堂冰冷的地砖上,披头散发,手腕已被青铜剪刀割开,鲜血汩汩流淌,滴落在族谱残卷边缘。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将“张小禾”三个字刻入旁支空白处,指尖染血,字字如泣。
“她不是灾星……”她声音微弱,却字字如刀,“是我张氏血脉……我用命保她。”
画面一闪即逝,可那一幕已深深烙进张宇的灵魂。
“妈——!!!”
怒吼撕裂夜空,张宇双目赤红,心火暴走,整个人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那卷黄纸在蓝焰中剧烈颤抖,猛地自燃,化作灰烬飘散。
断亲阵应声崩裂,一道裂痕自火盆蔓延至门槛,三十六盏白灯笼同时剧烈摇晃,阴风呼啸,符灰乱飞。
他一脚踹开祠堂大门,木门轰然倒地,激起尘烟滚滚。
“你们断的不是亲,是良心!”
话音未落,脚边那块被点化的板砖骤然浮起,人脸睁开浑浊双眼,张口吐出一缕残魂——正是慈心婆婆最后的执念。
她形影摇曳,望着牌位方向,发出撕心裂肺的哀鸣:
“……我儿……错了……你竟信那伪善之人……害我张家血脉……断根绝嗣啊……”
残魂扑向祖宗牌位,撞入最中央那块金漆大牌。
刹那间,整座祠堂嗡鸣震颤,百年牌匾“忠孝传家”轰然裂开一道缝隙,木屑纷飞,仿佛祖灵震怒。
牌位接连倾倒,尘土弥漫中,最底层一块残破木牌滚落而出,上面刻着两个模糊字迹——张念。
张宇呼吸一滞,浑身剧震。
那是扫碑童的名字,也是母亲当年流产的长子。
族中禁忌,无人敢提。
可此刻,这块残牌背面竟浮现出一行细小血字:
癸未年七月初七,魂祭于井。
“魂祭?”他嗓音发哑,“拿我哥……当替死鬼?”
就在这时,小禾突然抱头跪地,发出凄厉尖叫:“哥……地底下……有口棺!就在祠堂正下方!上面写着……‘第七代,换一个’……”
张宇心头一沉,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
换一个?谁要换?拿谁来换?
话音未落,地底深处传来“哗啦——哗啦——”的铁链拖动声,缓慢、沉重,却与母亲生前咳喘的节奏一模一样。
咚、咚、咚……像是有人在井底敲打棺材板,一声声,敲在他命门之上。
而祠堂外,异变再生——
三十六盏白灯笼无风自灭,火焰逐一熄灭,只余一盏,孤零零悬在半空。
那灯缓缓升起,飘出祠堂,不疾不徐,朝着山村后山的方向飘去。
灯笼微光摇曳,像是一只不肯离去的眼睛,在黑夜里静静等待。
阿黄低吼着冲到门边,毛发倒竖,死死盯着那盏灯,前爪躁动地刨着地面。
张宇站在废墟中央,手中紧握残牌,心火未熄,怒意未平。
是挑衅。
也是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