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清静的慕娩山庄,此刻人声鼎沸,打破了往日的宁静。
山庄院内摆开了数十张长桌,桌上茶盏林立,氤氲着淡淡茶香。来自各门各派的江湖人士齐聚于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肖紫衿端坐于主位之上,一身锦袍,试图营造出几分昔日李相夷身上独有的四顾门主的威仪。
石水面无表情地坐在他下首,眼神冷淡地扫视着场内众人。
“四顾门十年沉寂,一朝重启!”
肖紫衿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内力传遍全场,“肖某今日举办此茶会,就是希望诸位念在往日情谊,今后与我四顾门,多多来往,共襄盛举!”
底下立时响起一片附和与恭维之声。然而,在这片嘈杂中,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哼!大门主逼死二门主的‘宝地’,可不得多来多往,好好‘瞻仰’一番嘛!”
一个满脸横肉的侠客阴阳怪气地高声说道。
石水闻言,眼底瞬间划过一丝冰冷的杀意,但她想起商隐信中叮嘱,强压下立刻动手的冲动,目光不着痕迹地扫向院落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得到示意后,她猛地一拍桌子,佯装大怒:“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在嚼舌根!站出来!”
刚刚开口的男子闻言竟毫不畏惧地站起身,冷笑道:“怎么?石院主这是要杀人灭口啊?可惜,杀我一个没用!如今李相夷为夺门主之位,逼死师兄单孤刀的事,早已人尽皆知了!”
石水闻言作势欲起,却被身旁的纪汉佛暗暗按住手臂。
肖紫衿面上依旧带着看似宽和的笑容,摆了摆手:“诸位稍安勿躁。此等荒诞不经的传闻,我四顾门本不欲理会,怎奈流言愈演愈烈,混淆视听。所以今日借此茶会,正是要将这些谣言摊开来说个明白,以正人心,还武林一个朗朗乾坤!”
那人却依旧不依不饶:“还正什么人心?我可知道当年金鸳盟势大难挡,单门主联合江南七大漕帮,试图断了金鸳盟的财路,本是妙计!可李门主呢?一夜之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让七大漕帮纷纷退缩,致使单门主苦心付诸东流!老子当年就在漕帮,可是亲耳听到……”
众人被他的话吸引,纷纷追问:“为什么?李门主为何要这么做?”
他环视一圈,声音拔高,带着煽动性:“很简单啊!诸位可知道,李相夷和单孤刀拜入师门前,都不过是街头乞儿?李相夷当年街头争食、衣不遮体那般狼狈不堪的模样,单孤刀可都是亲眼见过的!这让后来天下独尊、唯我独尊的李大门主,如何能容忍这样一个知晓他卑微过去的师兄活在世上?!”
话音未落,立刻又有五六个人站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谈论着李相夷的种种不是。
从“刚愎自用”到“嫉贤妒能”,言辞凿凿,仿佛亲身经历。院内顿时一片哗然,质疑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隐身在暗处观察的方多病,拳头握得咯吱作响,牙关紧咬,若非燕敖死死按住他,他几乎要冲出去与那些人对质。
就连一向冷静的燕敖,此刻脸上也布满了毫不掩饰的怒意。
李莲花站在他们身旁,听着那些不堪的指控,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正想开口说两句缓和一下身边两个少年几乎要爆炸的情绪。
可他还未开口,人群中,一个头戴斗笠、一直沉默不语的身影,先一步爆发出了一阵洪亮而充满讥讽的大笑。
“放屁!简直臭不可闻!”
那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雷霆般的怒喝。
那几个正在“声讨”李相夷的人立刻怒视过去:“哪来的游魂野鬼,藏头露尾,报上名来!”
那斗笠客缓缓抬手,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双眼虽盲却依旧带着彪悍煞气的脸庞。
“听好了!你爷爷我,便是单孤刀门主座下,四虎银枪之一——刘、如、京!”
“刘如京”三字一出,院内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不少人面露惊诧,一时噤声。
就连暗处的李寻渡和李莲花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似乎是都没预料到他竟会来到此地。
刘如京虽目不能视,却精准地找到了方才叫嚣最凶的人所在的方向,嗤笑道:“你不过是个漕帮里上不得台面的泛泛之辈,当年连给门主提鞋都不配!今日倒有脸在这里,对李相夷和单孤刀这等真英雄品头论足,大放厥词?!”
他话音未落,手腕一翻,一柄寒光闪闪的铁钩已然亮出,“再敢胡说八道,污蔑门主,爷爷我现在就钩出你的舌头,腌了下酒!”
那人被他的气势所慑,脸色一变,强撑着喝道:“姓刘的!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