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用身体凶狠地撞击门窗,用尖利的指甲和牙齿撕扯着木质的结构。
门窗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木屑纷飞。
方多病心急如焚,拼命想要调动内力,挣扎起身,奈何四肢百骸如同灌满了铅,酸软无力,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异常艰难,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怪物逼近。
笛飞声强忍着脑中翻江倒海般的剧痛,试图以强大的意志力对抗身体的麻痹。
他手臂青筋暴起,半跪着想要撑起身体,但那掺在蜡烛中的药物药性猛烈,专门针对内力运行,他试了几次,最终还是无力地跌坐回去,额头上满是因痛苦和用力而渗出的冷汗。
方多病在极度的焦急中,目光死死锁定窗外那些怪物,试图寻找弱点。
然而,越是细看,他心中的惊骇就越甚。
借着朦胧的月光和怪物身上残破的衣物配饰,他竟辨认出了一些熟悉的特征!
“那打扮……是铁扇门的服饰!”
他死死盯着一个正在用头撞击门板的怪物,猛地注意到它破烂的前襟上挂着一面布满污垢却形制特殊的八卦镜。
“玉霄八卦镜?!这、这难道是十年前在江湖上神秘失踪的翠华山玄诚掌教?!”
他的视线又飞快转向另一个正在抓挠窗户的怪物,那怪物半边脸上有着大片醒目的红斑,赤裸的肩膀上,一个苍鹰刺青即便在污浊下也依稀可辨:“天鹰帮的赤脸飞刀朱莫非?!他失踪也有七八年了!”
紧接着,方多病又看到一个独眼的怪物,眼上罩着标志性的黑眼罩,腿上绑着磨损严重的铁护膝。
“还有那个!‘苍狼旋风’舒天化!百川院卷宗里记录他五年前追查一批失踪案,自己也一去不回!”
他越看越心惊,声音都带着颤抖:“铁扇门、翠华山、天鹰帮、苍狼帮……这、这哪里是怪物,这分明是……这是开武林大会啊?!怎么失踪多年的各路高手,全都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笛飞声忍受着头痛,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呻吟:“你……认识?”
“何止认识!”
方多病又急又怕,语速飞快,“全是百川院卷宗上记载的、近十年来离奇失踪的武林名宿和高手!完了完了,要是单对单,我或许还能周旋一二,可这一群失了神志、变成怪物的前辈高手一起上……我们还不被撕成碎片啊!”
他不敢再耽搁,再次尝试凝神聚气,想要哪怕恢复一丝内力也好。
可丹田之内空空如也,好不容易提起的一丝气,运行不到半周便溃散开来,根本无法凝聚。
“不行!内力完全使不上来!”
方多病额角急出了冷汗,他绝望地看了一眼在他们疯狂攻击下已经开始出现裂痕的门窗,又焦急地望向通往里间的方向,“也不知道李姐姐和李莲花那边怎么样了……他们……他们会不会也中了招,被迷晕了?”
一想到李莲花那本就时好时坏的身体,和李寻渡可能同样陷入险境,方多病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
就在方多病和笛飞声在客房外屋中毒倒地、被窗外怪物围困的同时,里间卧房内的李莲花和李寻渡,情况也同样不容乐观。
他们二人回到房间后,并未如李莲花口中那般真的去休息。
摇曳的烛光下,两人低声分析了许久石寿村的种种诡异之处。
从“柔肠玉酿”的传说源头,到石长老前后矛盾的说辞,再到客栈里那些非人非兽的袭击者和打斗痕迹。
分析告一段落,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李寻渡的目光落在李莲花身上,自落入那冰冷的八荒混元湖后,他便时不时地压抑着低咳。
虽然她知道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已比从前好了太多,但眼底仍是不自觉地漫上担忧。
“花花,”李寻渡轻声开口“你方才落水受了寒,我给你运转一次扬州慢,驱驱寒气,温养一下经脉。”
李莲花看着她眼中那份深切的关怀,知道若自己拒绝,她定然不会安心。
他无奈地笑了笑,心中却也暖融融的,索性顺从地点了点头:“好,那便有劳阿渡了。”
两人盘膝坐在榻上,李寻渡凝神静气,将精纯的扬州慢内力缓缓渡入李莲花体内,小心地游走于他的奇经八脉,温和地驱散着那萦绕不去的寒意,滋养着因碧茶之毒而始终无法修复的经脉。
李莲花闭合双目,感受着那熟悉而温暖的内力在体内流转,如同春日照拂冻土。
他的视线无意间扫过放在床榻角落、那个从女宅便一直带在身边的红绸剑袋,里面静静躺着的是少师剑。
他这才想起,在女宅时情况紧急,后来又一连串变故,竟忘了告诉阿渡,他将少师剑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