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又指着墙壁一些角落粘着的褐色凸起斑点问道:“你们看,这些斑点又是什么?像是……什么东西干涸粘在上面了。”
几人凑近查看,那斑点质地坚硬,颜色深褐,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一时也看不出究竟是何物。
李寻渡举着火折子,沿着墙壁缓缓移动光线,发现不仅是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墙面以及二楼的墙壁上,也零星分布着类似的斑点。
“去上面看看。”
李莲花当先迈步踏上吱呀作响的楼梯。
二楼同样积满灰尘,走廊幽深,两侧是紧闭的房门。
他们查看了墙上的斑点,依旧不明所以。
笛飞声不耐这种小心翼翼的探查,直接上前,推开了走廊尽头第一间客房的门。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一股更为浓重刺鼻的霉味混合着尘埃涌出。
房间内窗户半掩,破旧的纱幔无力垂落,桌椅家具尚在,却蒙着厚厚的灰。
视线向内延伸,可见床榻前倒着一把凳子,而房梁之上,赫然垂挂着一根灰色的、拧成绳状的布条,在昏暗光线下微微晃动。
“有人在这里……上吊了?”方多病心头一凛,“既然收殓了尸体,为何不把这布条和凳子一并处理了?就任由它们摆在这里?”
李寻渡目光扫过房间,落在靠窗的梳妆台上。
台面上压着一张被撕去一半的残破纸张,字迹潦草。
她走过去拿起,递给了李莲花。
李莲花就着火光,轻声念出上面的字:“夜,鬼出于四房……又窥妾窗,惊恐悚厉,仅君为盼……”
随着他的诵读声,方多病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幅画面:
一个面容憔悴的女子,在摇曳的烛光下,一边颤抖着书写,一边恐惧地四下张望。
她似乎看到了窗外或墙上的什么影子,发出一声惊叫,随后绝望地将遗书压在桌上……
“这是一封未写完的遗书,”李莲花的声音将方多病从遐想中拉回,“一名独守空房的女子,等待夫君归来,却遭遇了极其可怕的事情,最终被逼得上吊自尽。”
他抬头看了眼那扇紧闭的、只有一个小小破洞的窗户,“她说有鬼从窗户进来。楼下大堂也悬挂着那些画符写鬼的竹牌。看来,这玉泉客栈闹鬼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就在这时,李莲花忽然感到背后上方似乎有一道冰冷的视线锁定了他。
他微微蹙眉,侧耳倾听:“你们不觉得有点奇怪吗?外面风声不小,但这屋里的风却几乎感觉不到,倒像是……有什么东西挡在窗外,把风给阻隔了。”
说着,他轻轻托起李寻渡举着火折子的手,向那扇半掩的窗户方向抬高了几分,试图看得更清楚。
火光摇曳,映照出窗户模糊的轮廓。
就在那窗棂之上的阴影里,一只干枯得如同老树树根、异常狭长的手指,正悄无声息地从中探出一点点指尖,似乎正要从背后伸向浑然不觉的李莲花。
李莲花心中警兆忽生,猛地回头望去!
那怪手如同受惊的毒蛇,瞬间缩回了阴影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莲花回头只看到空荡荡的房梁和墙壁,什么异样也没有,但他确信刚才那一瞬间的寒意并非错觉。
方多病见他神色凝重地回头又转回来,什么都没发现,忍不住带着几分戏谑道:“怎么,李神医,莫非是鬼替你挡了风?”
李莲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没有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