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目光微凝，并未立刻回答，反而转向一直沉默旁观的李寻渡：“阿渡，你怎么看？”
李寻渡自看到账本起便心事重重，此刻被问及，她抬起眼，眸中神色复杂：“辛绝承认自己是鬼王刀，墙上的井字切也做不得假。他对玉楼春有杀妻之仇，隐忍多年，动机十足。至于赃物和解药……”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或许是他慌乱之下露出的破绽，也或许……真如他所说，是有人刻意栽赃。但眼下，所有证据都指向他。”
李寻渡的话语条理清晰，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疏离感，仿佛在客观分析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李莲花看着她，注意到她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就在这时，清儿忽然“啊”了一声，扯了扯李寻渡的袖子：“李姐姐，我想起来，之前有一次，我夜里睡不着，好像看到过一个黑影往辛护院……辛绝住的那边去了，动作鬼鬼祟祟的。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
李寻渡微微一怔：“什么时候的事？看清模样了吗？”
清儿努力回想，摇了摇头：“雾有点大，没看清脸，只觉得身形……好像有点熟悉，但又说不上来。”
她有些懊恼，“早知道当时就该多看几眼的！”
李寻渡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目光却下意识地扫过院中众人，最后与李莲花的视线有一瞬间的交汇。
李莲花收回目光，对方多病道：“小宝，劳你去看守柴房，确保辛绝无恙，也防止有人趁机做手脚。在百川院的人到来之前，他不能出事。”
方多病立刻点头：“明白！我这就去！”他转身快步走向柴房，神色严肃。
李莲花又对众人道：“诸位也请先回房休息，无事尽量不要外出。真相未明之前，还需谨慎。”
宾客们经历了连番惊吓，早已疲惫不堪，闻言纷纷散去，只是离去时依旧窃窃私语，脸上惊魂未定。
很快，院内只剩下李莲花、李寻渡以及仍在树梢上闭目养神的笛飞声。
李莲花走到李寻渡身边，声音放缓：“阿渡，你似乎……对辛绝的遭遇并不意外？”
李寻渡沉默了片刻，抬眼望向后山的方向，那里雾气尚未完全散去。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花花，在这女宅之中，谁没有几分不得已？辛绝为仇人卖命七年，内心煎熬可想而知。看到他如今下场，我……只是觉得，这世间恩怨纠葛，有时并非简单的对错能说清。”
她顿了顿，转而岔开话题道：“倒是你，方才在后山……真的无事吗？那赤血莲的幻境……”
李莲花笑了笑，避重就轻：“一些无谓的幻象罢了，不及眼前案情要紧。”
他话锋一转，“倒是你，似乎对那账本并不惊讶？”
李寻渡眼神闪烁了一下，坦然承认：“是。我潜入女宅后，确有查探玉楼春罪证、寻找账本的目的。只是没想到，清儿先了一步。”
她看向李莲花，眼神清澈却坚定，“有些事，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时机未到。”
李莲花看着她，并未追问，只是温和道：“我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折腾了一天，你也累了，先去歇息吧。我去看看方小宝那边。”
李寻渡点了点头，目送李莲花走向柴房方向，自己却并未立刻离开。
她独自站在渐渐沉寂下来的院落中，望着辛绝房门的方向，又看了看玉楼春主楼那一片死寂的所在，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迷雾，仿佛在思索着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