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哪里还是漫山红的后山崖壁,分明是他当年在四顾门时,曾去过的百里外的望江亭。
“这是幻境?”
李莲花瞬间反应过来,可心头的疑惑更甚,“阿渡他们呢?为何偏偏把我拖进这幻境里,还偏偏是望江亭?”
他刚想迈步四处寻找,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夹杂着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
李莲花来不及躲,只能屏住呼吸,看着小路尽头,一个牵着马的身影缓缓走来。
看清来人的瞬间,李莲花瞳孔骤缩,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那人穿着一身熟悉的白色衣衫,面容憔悴,鬓角甚至带着几缕银丝,可那张脸,分明和他现在的模样一模一样!
是未来的自己?
他看着“自己”目不斜视地从面前走过,脚步虚浮,每走几步就忍不住咳嗽几声,从路口到望江亭这短短一段路,竟停下歇了三次,整个人透着一股油尽灯枯的疲惫。
李莲花下意识想抬手拉住他,却发现自己像被定在原地,根本动不了。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幻境里的“自己”为何会如此狼狈?他中毒后容貌大变,从未以这副样子来过望江亭,这幻境到底想告诉他什么?还有阿渡他们,此刻是不是也陷入了幻境?
就在他思绪纷乱之际,又一阵脚步声传来,这次更近,仿佛就在身后。
李莲花猛地转头,心脏狠狠一缩。
来人一身玄衣,手握长剑,眉眼间带着他无比熟悉的凌厉,竟是……肖紫衿?
可不等他细想,肖紫衿已快步走过他身边,径直走向那个“未来的自己”,声音冷冽:“李相夷,你到底把阿娩藏哪去了?我说过,只要你再见婉娩,我就杀你。”
“李莲花”轻叹了声,停下步伐:“阿娩去哪了我并不知情。”
“你少狡辩,你李相夷就是个奸险狡诈的小人。你当初口口声声说不会再回来,不会抢走阿娩和四顾门,可你不是还是拿着少师剑回来了!”
“李莲花”摇了摇头,抬眼便看到肖紫衿眼中的恨意:“紫衿,你误会了,我——”
破军剑逼近几分,被怒火裹挟的肖紫衿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
“李相夷!不必再做无用的辩解。拔剑吧,今日我要与你决一死战。十年了,让我再见识见识你的少师剑。”
“李相夷”缓缓抬头,脸上露出一抹苍白的笑:“紫衿,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夺走什么。”
“李莲花”只是叹气,却不拔剑。
他不拔剑的时候肖紫衿手持破军,一剑便往李莲花胸口刺去。
“拿出你的少师!”
“李莲花”踱步走到另一边的马背处,少师剑就静静的挂在马鞍上
“果真想做个死人,也没那么容易。”
握住少师剑柄将剑拔出,剑身在阳光下泛着月白光辉,掌心剑柄的纹路早就刻在了心里。
“李莲花”放下了手中缰绳,使力拍了一下,让马儿向着远处离去:“如今我内力已所剩无几,自然不会是你的对手,还不如来个自行了断。”
他的手指抚过剑身,细细的看过少师的每一寸,眼中盛满了不舍与愧疚。
“让你杀我总是不宜的。”
“有人弃剑如遗,有人终身不负,人的信念,终是有所不同。我此生有负许多,但最对不起的,就是这把少师剑了。”
幻境里的对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李莲花的心上,一股恐慌涌上心头。
“不!不要!”
李莲花想要阻止幻境中的自己,却被束缚在原地,无法动弹,只能看着眼前的“李莲花”继续动作。
“李莲花”左手一抬,手腕一振,但听啪的一声脆响,点点光亮飞散,叮当落地。
断裂的少师落在地上,一地光华,映日闪烁,似永不能灭。
李莲花看着眼前的一幕僵在原地,浑身发冷,嗓子好像被人紧紧扼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少师……阿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