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往前凑了两步,压低声音追问:“什么叫歇下了?他俩住一间房?”
燕敖也跟着点头,眼里闪着好奇的光:“方才宴席上看他们俩就挨得近,难不成……”
笛飞声看这两人一脸“有瓜可吃”的模样,眉头皱得更紧。
他哪知道李莲花和李寻渡是真歇下了,还是故意灭灯赶人?
但看那两人在宴席上那副“当众演戏”的默契劲儿,指不定此刻正在房里合计着什么,偏这两个蠢货还在这瞎猜。
他冷着脸打断:“一间院,两厢房。想知道自己去看。”
说完,他转身往竹林深处走去,懒得再理会这两个脑子里塞满废料的家伙。
方多病和燕敖被他噎了一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事情不简单”的了然。
“两厢房也能凑到一起啊……”
“我觉得也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起劲儿,把查案子的事抛到了脑后,满脑子都是李莲花和李寻渡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猫腻。
月光透过竹叶洒下来,落在两人脸上,映得那八卦的神情越发清晰。
方多病和燕敖还在兴致勃勃地揣测,而当时的石榴院内,却并非他们想象中那般旖旎暧昧。
厢房内并未点灯,只有清冷月光透过窗棂,洒下些许微光。
李莲花与李寻渡并未安寝,而是隔着一张矮几对坐。
矮几上,一盏早已冷透的茶散发着极淡的余味。
而窗纸上映出的贴近的身影,并非是亲昵,而是李寻渡正以指尖蘸取冷茶,在几面上极快地勾勒女宅的布局与巡逻路线,李莲花侧身凝神细看,两人低声交换着意见。
就在李寻渡指尖点向玉楼春主院某个方位时,两人几乎是同时察觉到了院外那一闪而逝的细微气息。
有人靠近,且武功极高,绝非寻常护卫。
李莲花与李寻渡对视一眼,无需言语,默契自成。
李寻渡袖袍极轻微地一拂,案上烛火应声而灭,屋内瞬间陷入黑暗与寂静,只余下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黑暗中,脚步声顿了一下,并未停下,李寻渡听清后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道:“这脚步声……是笛飞声。”
那步子沉而稳,带着点主人自己都未必察觉到的、不耐烦的躁意,太好辨认。
李莲花抬手揉了揉眉心,同样以气音回应,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了然:“忘记他也在了。本来宴席上那一声笑,就猜他多半在附近。”
当时那声低笑虽轻,但如何能瞒过他和李寻渡的耳朵?
“他倒会挑时候。”李寻渡轻笑,视线落在桌上那未干的“地图”上点,他们方才正说到关键处。
“无妨,你继续说吧,”
李莲花语气平静,“让他先去找方多病和燕敖,他们也该碰头了。”
院外,笛飞声的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了片刻,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带着点刻意加重的不耐,转身离开了。
听着那脚步声远去,直至融入竹林风声再不可辨,李莲花才轻轻笑了一声:“脾气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