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并不炫目,招式也并非惊世骇俗的绝学。那剑招古朴、流畅、带着一种返璞归真的韵律,仿佛天地初开时最本源的轨迹。
少师剑在他手中,不再是冰冷的金属,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灵魂!
剑锋划破空气,发出清越的嗡鸣,与他的呼吸、他的动作完美契合,仿佛这柄剑就是他手臂的延伸,是他意志的具现!剑光流转间,带着一种久别重逢的欢欣与酣畅淋漓!
李寻渡再看清他的动作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认得这套剑法!
这是李相夷少年时,在云隐山习武的岁月里,每日清晨必定演练的第一套基础剑招!
简单,却蕴含着他武学的根基,是他锋芒初露的起点!
也是她……也是少师剑,在被他第一次真正握在手中,随他心意舞动的第一个剑招!
尘封的记忆如同被剑光劈开!无数个晨光熹微的清晨,少年清越的呼喝声,剑锋破空的锐响,汗水滴落青石板的印记……那些早已被深埋、被“抛弃”的痛苦覆盖的画面,此刻竟如此鲜活地涌现出来!
少师剑在李莲花手中震颤嗡鸣,仿佛也在激动地回应着那段被共同铭记的、纯粹的过往!
一套剑招行云流水般使完,李莲花收剑而立。
月光下,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气息也有些微喘,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久旱逢甘霖,又像是迷途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归家的路。
一种发自内心的、纯粹的喜悦和兴奋点亮了他的脸庞,他嘴角扬起一抹明朗的、几乎要飞扬起来的笑意,迫不及待地抬眼看向石凳上的李寻渡,想要与她分享这份失而复得的、剑与灵魂共鸣的狂喜。
“呼——!”
就在他抬眼的刹那,一股凌厉无匹、带着熟悉霸道气息的劲风,毫无征兆地从他身后疾袭而来!
速度快如鬼魅,刀锋未至,那股斩破一切的寒意就朝他袭来。
李莲花眼底闪过无奈,他此刻正是旧力已去、新力未生,心神又沉浸在喜悦之中,身体虚弱反应更是慢了半拍!想要安全的挡下这招,怕是不容易。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比他的念头更快!
李寻渡如同离弦之箭,瞬间从石凳上弹射而起!她几乎是在劲风袭来的同一刻就已感知并做出了反应!
她的动作快得只剩一道残影,在李莲花刚刚转身的瞬间,她的手已经稳稳地、无比自然地覆上了李莲花握着少师剑柄的手!
肌肤相触的刹那,李莲花的手温热,而她的手冰凉如铁。
一股精纯浩瀚的扬州慢内力,毫无滞涩地通过两人相贴的手掌,瞬间灌注到少师剑身。剑身爆发出清越震耳的龙吟,锋芒暴涨。
与此同时,李莲花来不及惊讶,在李寻渡带动下,几乎是本能地抬手、振腕!
少师剑划出一道精准无比的弧线,带着沛然莫御的内力与千锤百炼的剑意,悍然迎向那道袭来的刀光!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在寂静的庭院中轰然炸响,火星四溅!
霸道刚猛的刀气与清越坚韧的剑气猛烈碰撞,气浪以交击点为中心猛地炸开,卷起地上的落叶尘土。
李莲花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震得脚下踉跄了一步,却被身旁李寻渡稳稳扶住。
烟尘微散,月光重新洒落。
笛飞声高大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院墙之上。他手中的刀已然归鞘,脸上并无交手未果的懊恼,反而带着一丝玩味和了然。
那双锐利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饶有兴致地、缓缓扫过庭院中央的两人,最终,那目光精准地定格在两人依旧交叠着、共同紧握在少师剑柄上的双手。
笛飞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激战后的寂静:“啧,不愧是少师剑。”
他的目光在少师剑和李寻渡身上来回扫过,这声“少师”,显然一语双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