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渡下意识看向床头,少师剑也已经不在,这更让李寻渡心头一紧。以李莲花的性子,他若清醒,定不会带走少师剑。
她快速扫视屋内,视线略过窗户时,忽然,一抹莹白映入眼帘。
方多病的玉佩挂在窗外树林入口的一截断枝上,丝绦已被扯得松散。玉佩旁的草丛有着几个凌乱的脚印。
她看向面前的树林,林中弥漫着浅薄的雾气。
“药魔的瘴气……”李寻渡眸光一沉,立即掠进林中。
密林深处,月光斑驳。
她循着痕迹一路追踪,很快又在泥地上发现了新的脚印。
其中一道脚印沉稳有力,显然是内力深厚之人所留——定是笛飞声无疑。
越往前行,林间弥漫的瘴气越浓。
穿过密林,终于看到了一处石窟。李寻渡站在洞口前,动作轻巧的避开了所有金鸳盟的巡逻,进入石洞中。
李寻渡穿行在洞中,屏息避开洞中的机关,突然听见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
“…..搭把手。”熟悉的声音从洞中传来,气若游丝却带着惯常的调侃,“笛盟主莫非真想看我死在这蛇窝里?”
李寻渡前行的动作停下,她无声地滑下石壁,透过石壁缝隙中窥见洞内情形,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 ——
李莲花半个身子陷在满是毒蛇的石窟中,脸色青白得可怕;笛飞声站在潭边石台上,冷冷的看着他,负手而立。
洞窟中,李莲花正倚着石壁,脸色惨白如纸,身周竟躺着数十条僵死的毒蛇。
他抬眸看见突然出现的李寻渡,先是一怔,继而无奈地笑了笑:“来得正好...阿飞把我扔进来后就不管我了,阿渡能搭把手拉我出去吗?”
李莲花的话音未落,李寻渡已纵身跃入窟中。
她足尖刚点地,几条尚未死透的毒蛇突然暴起,却被她用内力斩成两段。
“花花……”她一把扣住李莲花手腕将他拉出蛇窟,触手却是一片冰凉。原本被搁置在石桌上的少师剑呛啷出鞘,直指窟口的笛飞声:“笛飞声!你竟敢——”
“阿渡...”李莲花轻按她执剑的手,“是我自愿试药的。”
笛飞声冷眼旁观,眸中闪过一丝讥诮:“李莲花,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他负手而立,朝向李寻渡,声音在石洞中回荡,“他的毒已深入骨髓,时日无多。更可笑的是——”他目光如刃,直刺向李莲花,“他根本不想活。”
李莲花的手指微微一颤,下意识看向李寻渡。他以为会看到她眼中的愤怒或悲伤,却只对上她平静如水的目光。那双眼眸深不见底,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那又如何,”李寻渡轻声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我不会让他死。”
李莲花怔住了。他忽然意识到,或许她一直都明白。
那些他刻意掩饰的消极,那些强撑出来的笑容,那些对生死轻描淡写的玩笑——她全都看在眼里。
李寻渡松开握剑的手,少师剑“铮”地一声落在地上。
她蹲下身,仔细检查李莲花身上的伤势。指尖触及他冰凉的皮肤时,无人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楚。
“今晚我去云隐山见了师娘。”她一边为他处理伤口,一边平静地说,“不仅是因为担心你毒发无人照料……”她顿了顿,声音几不可闻,“更是希望师娘能劝你,让你有活下去的念头。”
李莲花心头一震。
原来他的心思,她早已了然。那些他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绝望,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笛飞声冷哼一声:“徒劳无功。一个连自己性命都不在乎的人,旁人再如何努力也是白费。”
李寻渡没有理会笛飞声的嘲讽。她扶起李莲花,动作轻柔却坚定。“走吧,我们去带方小宝回莲花楼。”她说。
李莲花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忽然觉得胸口发闷。他宁愿她生气,宁愿她骂他,也不愿看到她这样平静地接受他的选择。
“阿渡……”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李寻渡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疲惫与了然。“我明白的。”她轻声道,“从你一次次推开我们的时候,从你总是笑着说‘没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已经放弃了。”
“可是,花花……我做不到看着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