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卷。”
林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打破了考场的沉寂。
“哗——”
短暂的寂静后，是压抑不住的、如同潮水般涌起的低低惊呼和议论声。
“做完了？这才多久？我选择题才做一半……”
“装的吧？肯定是乱写的！”
“他这是知道无法得90分以上，破罐子破摔了吧！”
钱老师一个箭步冲到林昊身旁，几乎是抢一般抓起了他的试卷和答题卡。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目光如同扫描仪般迅速扫过那密密麻麻的答案。
林昊不想影响其他人，更不想理会钱老师，她只是个受人指使的傀儡而已。
在全场复杂到极点的目光注视下，他从容地走出考场。
一股冰冷的烦躁夹杂着被冒犯的权威感，猛地窜上钱老师的心头。
这不可能！
一个缺了大半学期课、被当众剥夺资格，又靠“大话”才勉强留下的人，怎么可能如此镇定？
怎么可能写满试卷？
这一定是虚张声势！
是最后的、徒劳的挣扎！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疑，脸上重新凝结起更深的刻薄和笃定。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锁定林昊，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拔高的、宣判式的腔调，确保考场里每个人都能听见。
“写得快有什么用。写得满又有什么用？考试考的是真才实学，不是胡乱填满就能蒙混过关的。等着成绩出来，我倒要看看，你这‘门门九十’的牛皮，是怎么被戳破的！”
她的话语像鞭子，狠狠抽在沉闷的空气里，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仿佛已经看到了林昊悲惨的结局。
说完，她紧紧放下那份试卷，仿佛那是林昊的命运判决书，趾高气扬地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考场里显得格外刺耳。
“呸！装什么装！”
孙浩从后排的座位上跳起来，追了过去。
他还有任务，也顾不得继续考试了，必须将王文轩交代的话带到。
“听见没？钱老师都说了，写得快写得满顶个屁用！你当这是小学生默写课文呢？还门门九十？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等成绩出来，老子第一个把截图甩你脸上！”
他故意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浓浓的威胁。
“还有，离倩儿小姐远点！这次是考试，下次……哼，轩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昊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侧头看孙浩一眼。
就在他以为林昊又要像之前一样无视他们时，林昊在擦肩而过的瞬间，目光极其短暂地掠过了孙浩那张因兴奋而扭曲的脸。
那目光平静得如同万古寒潭，深邃得不见底。
没有愤怒，没有鄙夷，只有一种纯粹的、穿透灵魂般的漠然。
仿佛他看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或是一块路边的顽石。
孙浩只觉得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缩！
所有嚣张的气焰瞬间冻结在脸上，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流动。
那是一种源自生物本能的、对更高层次存在的、无法理解的巨大恐惧！
他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短促而怪异的抽气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僵在原地，脸色瞬间褪去血色。
等他回过神来，林昊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楼梯转角，只留下一股莫名的寒意依旧盘踞在心头，挥之不去。
孙浩猛地甩头，像是要驱散那诡异的恐惧感，色厉内荏地吼道。
“装神弄鬼！等成绩出来，看你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