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梦之庭,月光如水银倾泻,静谧地流淌在幽深的林地与波光粼粼的镜湖之上。
梦月之神艾瑟拉,维持着她钟爱的银发萝莉形态,静坐于一株巨大古树的虬结根须之上。
这株古树并非实体,乃是精灵长老玛法里奥化树后,于此永恒梦境中的意识投影,散发着宁静而古老、如同大地脉搏般的生命气息。
“玛法里奥,”艾瑟拉的声音空灵悠远,带着一丝追忆的涟漪,“我仍能清晰地记得——那第一次在白金城外辽阔天空,遇见晨隆时的景象。”
古树那虚幻的枝叶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低语,一个温的意念流入艾瑟拉的心湖:“我能感受到,那时好奇与警惕,缠绕在你的心间,老友。”
“一条没有真名烙印,却拥有清晰意志与沛然伟力的白龙,确实足以撼动任何遵循古老血脉传承的龙族之认知。”
“是的,”艾瑟拉轻轻颔首,纤臂环抱着双膝,澄澈的眼眸望向远方,“没有真名,如同无源之水,无根之木。”
“这在我们龙族血脉传承的基本认知里,几乎等同于‘不应存在之悖论’。我当时的警惕,瞬间攀升至顶点,甚至已经做好了冲突爆发的准备。”
她微微停顿,目光仿佛穿透了梦境的无形帷幕,重新聚焦在金穗街那个被夕阳镀上暖金的黄昏。
“但后来,当我第一次真正‘看见’他的‘魂冰化身’时……某种深植于我灵魂深处的东西,被彻底地……改变了。”
古树沉默着,枝叶的沙沙声仿佛也放轻了,专注地聆听。
“那不是变形术,玛法里奥,绝非我们银龙依仗血脉中‘银’之延展特质进行的形态转换。”艾瑟拉的语气带着一种遇见“本源同道”般的惊叹与共鸣,“那是一种……更趋近于造物本质的‘塑造’。”
“哦?”古树的意念流淌出浓厚的探究之意。
“我们的变形,”艾瑟拉指尖萦绕起一缕如水的月华,那月华在她指间随心流转,时而化作飞鸟,时而凝为游鱼,演示着银龙的形态艺术,“是基于生命本质的‘模拟’与‘适应’。改变形态,是为了融入环境,守护生灵,或便于交流。形态千变万化,但生命内核的‘流动性’与‘温度’——那生命独有的活力——永不会变。”
“而他的化身……”她眼前清晰无比地再次浮现出那个银发青年冰冷、完美、毫无瑕疵的轮廓,“那是将他自身‘寒冷’与‘静滞’的本源之力,直接‘锻造’而成的一具躯壳!它没有生命的温度,没有血肉的搏动与流淌的生机。但它拥有一种……绝对的形态忠诚和对自我本质的极致的纯粹!”
“摒弃了生命的暖意与流动,换来了无与伦比的稳定性,以及对自我本源最彻底的‘诚实’吗。”玛法里奥的意念带着哲思的深邃,精准地总结了本质。
“是‘诚实’!”艾瑟拉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这具化身,没有丝毫伪装与矫饰。它就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向所有能洞察其本质的存在宣告:‘我不是血肉之躯,我就是冰,是静滞,是我本源力量的形态。’这种对自身存在本质不加掩饰、甚至引以为傲的‘坦诚’,在某种意义上,比任何追求完美的变化之术,都更令我……心生敬意与认同。”
她微微侧头,银发流泻在月光里,看向那沉默的古树投影:“玛法里奥,你知道我最感厌倦的是什么吗?”
古树的枝叶轻轻摇曳,传递出一股深沉的了然与淡淡的笑意:“谎言与虚伪。”
“是的。”艾瑟拉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仿佛承载了无数岁月目睹的虚妄,“漫长的生命旅途里,我见过太多因欲望、恐惧或利益而精心编织的伪装。龙族、人类、精灵……似乎我们皆难逃此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