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低头,水面里的自己额头渗着汗,嘴唇有些发白。“你昨天采‘五指毛桃’时被刺扎了,今天是不是觉得胳膊发酸?”老人递过来一片宽大的叶子,“这是‘薄荷’,揉碎了敷在伤口上,能透凉解热。”
叶片刚碰到皮肤,一股清冽的寒气就顺着毛孔钻进去,胳膊上的酸胀果然轻了不少。轩辕惊讶地看着薄荷叶上的绒毛,心想这不起眼的小东西,竟藏着能“透”进皮肉的清凉。他忽然明白,记药不仅要记形、记味,更要记它能“走到”身体的哪个地方——有的药只在表皮打转,有的却能钻进骨头缝,有的直冲天灵盖,有的专往肚子里沉。
午后忽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宽大的蕉叶上,噼啪作响。老人拉着他躲进一个岩穴,洞里堆着几十捆晒干的草药,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息:苦的、辛的、酸的、甜的,还有一种说不清的腥香。
“这是‘血竭’,”老人拿起一块红得像玛瑙的东西,“是龙血树的树脂,刀伤出血了,研成粉撒上去,立刻就止住。”他又拿起一块灰褐色的块状物,“这是‘茯苓’,长在松树根上,能治拉肚子,你看它切开里面是白的,性子就像山里最稳重的老人,不急不躁。”
轩辕摸着茯苓温润的表面,忽然觉得这些草药就像部落里的人:断肠草是脾气暴烈的复仇者,还魂草是心善的医者,透骨草是勇猛的猎手,薄荷是机灵的孩童,血竭是能止血的勇士,茯苓是稳重的长者。原来整个雨林,就是一个藏着无数生命智慧的部落。
雨停时,夕阳把雨林染成了金红色。老人指着一株爬满石壁的植物,它的叶子像人的手掌,结着紫黑色的果子。“这是‘何首乌’,你挖挖看。”
轩辕用骨刀刨开泥土,根须深处竟藏着一块圆滚滚的东西,表面布满皱纹,像个小小的人头。“它能让人头发变黑,精神变好。”老人看着那何首乌,眼神里有敬畏,“据说长了百年的,会像人一样在夜里走路。”
轩辕捧着那块何首乌,掌心能感受到它沉甸甸的分量。他想起北地那些头发早白的老人,想起东夷海边因风湿弯腰的渔民,想起西域被箭伤折磨的牧人——如果能把这些草药的性子都摸清,能让多少人少受些苦?
“记不住也别急。”老人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往他手里塞了片烤干的黄藤叶,“草药也认人,你对它用心,它就愿意跟你走。”
轩辕把黄藤叶夹在桦树皮卷里,那上面已经画了七十七种草药。他望着洞外被雨水洗得发亮的雨林,忽然觉得那些藤蔓、灌木、苔藓都在对他说话,说它们的性子,说它们能治的病,说它们藏在花叶根茎里的秘密。
夜色渐浓,林子里传来虫鸣和兽吼。老人在洞口点起篝火,火星子向上飘,像要去触碰天上的星星。轩辕借着火光翻看树皮卷,每一种草药的模样都在眼前活过来,带着各自的性子,在他心里排起了长队。
“明天带你去看‘曼陀罗’,”老人往火里添着柴,“那花好看得很,却能让人说胡话、做梦,用好了是药,用不好就是毒。”
轩辕的心猛地一跳,他想起岐伯曾说“药无善恶,在于用者”,此刻才真正懂了这话的分量。他攥紧手里的树皮卷,指节微微发白——这雨林里藏着的不仅是草药,更是天地间最精微的平衡,是生和死、善和恶、柔与刚的微妙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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