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俞凑近看了看竹简,疑惑道:“可润肺草药多是凉性,用来对付燥咳还行,对付这寒咳,岂不是雪上加霜?”他想起在西陲时,牧民冬天咳得厉害,都会喝些温热的羊骨汤,那时还不明白为何,此刻联系先生说的五行与气候,忽然有了头绪。
“说得好,”轩辕赞许地看了少俞一眼,“北方医者只知肺喜润,却忘了此时的咳是寒邪引起的,就像烧火时被冷水浇灭,该做的是添柴升温,而非继续泼水。”他转身走进医庐,从药架上取下几片晒干的麻黄与桂枝,“麻黄能发汗散寒,就像打开门窗,让寒气有处可去;桂枝性温,能温通经脉,就像给肺里添把火,融化寒痰。再配上杏仁降气止咳,甘草调和,这方子送去北方,想必能见效。”
雷公接过草药,又问道:“那其他季节呢?比如春天,是不是也有对应的病症要防?”他记得去年春天,部落里好多人眼睛发红,脾气也格外暴躁,当时先生说是“肝火旺”,现在想来,定也与气候有关。
轩辕走到窗边,望着院墙外抽出新绿的柳枝,那嫩绿的颜色在晨光中格外鲜亮。“春属木,对应肝,此时风气最盛,就像草木疯长,易生杂乱。肝主疏泄,若被风气扰动,就像琴弦被狂风吹得乱响,人便容易急躁、头痛、目赤。”他想起在东方海滨时,渔民们春天也常犯这类毛病,那时他们会用海边的防风草煮汤喝,原来竟是这个道理。
“那预防之法,是不是该像东方人那样,多些导引吐纳,让肝气顺畅些?”少俞问道,他还记得在海边见过渔人清晨对着朝阳舒展手臂,呼吸吐纳,那时觉得新奇,现在才明白其中蕴含的养生智慧。
轩辕点头,目光里带着欣慰:“正是。春时宜早睡早起,多到院中散步,就像给生长的草木松松土,让肝气自然舒展。再备些薄荷、菊花之类的清利头目草药,若觉头目发胀,泡来喝些,便能防患于未然。”他忽然想起自己年少时,在部落里见过巫医用带刺的树枝抽打病人,说能“驱邪”,那时觉得荒谬,如今想来,倒不如这顺应气候的预防之法实在。
说话间,医庐外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几个孩童举着刚摘的野果跑过,其中一个孩子突然摔倒在地,捂着膝盖直哭。轩辕走出去看时,那孩子膝盖擦破了皮,血珠正往外渗,旁边的妇人急得直跺脚:“这都入夏了,天这么热,万一伤口化脓了可怎么办?”
夏属火,对应心,此时暑气最盛,就像烈火烹油,易生燥热。”轩辕一边让弟子取来干净的麻布擦拭伤口,一边对妇人道,“心主血脉,暑气侵袭,血脉易受热邪扰动,伤口便容易红肿化脓。不过别怕,我这里有从南方带来的马齿苋,捣成泥敷在伤口上,它性凉能清热,就像给伤口泼点凉水,能防感染。”他想起在南疆时,见那里的孩童摔破了皮,大人都是这么做的,果然很少有化脓的情况。
妇人将信将疑地接过马齿苋,看着轩辕熟练地帮孩子处理伤口,又听他细细解释夏日伤口护理的法子,不由得感叹:“先生真是神了,什么时节该防什么病,您都了如指掌。”
轩辕笑了笑,目光扫过医庐外晾晒的各色草药——春季的薄荷、夏季的马齿苋、长夏的茯苓、秋季的雪梨、冬季的麻黄,这些草药仿佛排成了一队,默默守护着部落的族人。“不是我神,”他轻声道,“是天地有常,气候有律,疾病的发生,不过是人与自然没能合拍罢了。医者要做的,就是看懂这节拍,提前备好乐器,等乐曲响起时,才能从容应对。”
少俞与雷公站在一旁,看着先生的身影被晨光拉长,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些。他们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竹简,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气候、病症与草药,此刻仿佛都活了过来,变成了跳动的音符,正等着他们去谱写成守护生命的乐章。
天边的云层又低了些,风里的湿气越来越重,但医庐里的人心里却一片清明。他们知道,一场大雨即将来临,但他们已经备好茯苓与干姜,就像握紧了应对风雨的船桨,只待浪潮来时,稳稳地驶向平安的彼岸。
想知道轩辕后面会发现什么?且看下一章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