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起身走到老婆婆面前,恭敬地说明了来意。老婆婆见他面善,又有老者在旁,便顺从地伸出了手腕。轩辕深吸一口气,学着老者的样子,将三根手指轻轻搭了上去。
起初,他只觉得皮肤冰凉,过了一会儿,才渐渐感受到那微弱的搏动。果然如老者所说,这脉跳得又快又浅,像是随时会断掉似的,每一次跳动都带着一种急促的慌张,就像老婆婆急促的咳嗽声,让人心里发紧。
“是浮数脉吗?”轩辕抬头看向老者,语气中带着求证的意味。
老者赞许地点点头:“不错不错,一点就通。这浮脉,多是病在表,就像那咳嗽,是肺里受了邪,想往外排呢。数脉就是快,还是热的事。所以啊,这老婆婆得用些清肺热、止咳的药。”
轩辕默默记下,手指却没有离开老婆婆的手腕。他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那脉搏的变化,试图从中分辨出更多的信息。他仿佛能看到一股微弱的气在老婆婆的身体里流动,到了肺部便滞涩不畅,引得身体发出咳嗽的抗议。这感觉奇妙又真切,让他对“气为生命之本”有了更深的理解。
接下来的几天,轩辕几乎天天守在老者身边,看他诊病,向他请教。他见过跳得像紧绷的弓弦一样的“弦脉”,那是一位常年腰痛的牧民,老者说那是肝气郁结,像拉满的弓,久了就会断;也见过跳得像雨打沙滩,散乱无序的“散脉”,那是一位病重的老者,气已经散了,脉也就没了章法。
每一种脉都对应着一种病,每一次触摸都像是在与患者的生命对话。轩辕的笔记本上,渐渐画满了各种脉象的示意图,旁边标注着对应的病症和可能的病因。他还发现,脉象会随着病情的变化而改变,就像那位喝了草药的年轻汉子,第二天再来复诊时,脉已经平稳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狂躁。
“老丈,这脉息真是太神奇了,”一天傍晚,夕阳将草原染成一片金黄,轩辕和老者并肩坐在山坡上,看着远处归牧的牛羊,“通过它,就能知道身体内部的变化,比望色更直接,比问诊更客观。”
老者捋着胡须,笑道:“这脉息啊,是老天爷赐给咱们医者的宝贝。人活一口气,这气怎么走,全在脉上显着呢。不过啊,也不能只看脉,还得看看脸色,问问症状,几样合起来,才能把病看准了。就像你看草原上的天气,不能只看太阳,还得看云彩,听风声,不然很容易看走眼。”
轩辕深以为然,他想起岐伯曾说过“孤证不立”,看来无论南北,医理的核心都是相通的。他将老者的话记在心里,决定回去之后,要把这脉诊之法与望、闻、问结合起来,形成一套更完整的诊病体系。
“对了,老丈,这脉的位置,为何选在手腕这里呢?”轩辕又提出了新的疑问,“身上别处就没有脉吗?”
老者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和脚踝:“有啊,这里,还有这里,都有脉。但就数手腕这儿最方便,也最明显。你想啊,给人诊病,总不能天天扒着人家的脖子看吧?手腕这儿,一伸手就摸到了,多省事。”
轩辕忍不住笑了,这理由虽然朴素,却透着实用的智慧。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感受着皮肤下那规律的跳动,心中充满了敬畏。这小小的脉搏里,竟藏着如此深奥的生命密码,等待着后人去解读。
“多谢老丈指点,晚辈受益匪浅,”轩辕站起身,对着老者深深一揖,“他日若有机会,晚辈定将这脉诊之法与各地医法融会贯通,让更多人受益。”
老者摆摆手:“医者仁心,你有这份心就好。这医道啊,就像草原上的路,走的人多了,自然就宽了。你能把南方的法子带到北方,再把北方的东西带回南方,这路不就越走越宽了吗?”
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夜幕开始笼罩草原。轩辕望着满天繁星,心中澎湃不已。他知道,这次北地之行,最大的收获不是那些草药,也不是那些偏方,而是这脉动之中的玄机。它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让他对人体、对疾病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他仿佛已经看到,在不久的将来,望色、闻声、问诊、切脉这四种方法相互配合,如同四张网,将疾病的本质牢牢网住,让医者不再盲人摸象。而这一切的起点,就在这北地草原上,在这双粗糙的手指下,在这规律而有力的脉动之中。
想知道轩辕后面会发现什么?且看下一章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