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十几天,轩辕每天都来给苍石扎针、换药方。起初,苍石还得靠人搀扶才能挪动,到第七天,他就能自己拄着拐杖在医庐门口晒太阳了;第十天,膝盖的肿胀消了大半,肤色也恢复了正常;到第十五天清晨,当苍石拄着拐杖走到轩辕面前,突然扔掉拐杖试着走了两步时,连明泉都惊得张大了嘴——虽然步伐还有些蹒跚,却已是常人走路的模样。
“真……真好了!”苍石激动得直抹眼泪,在地上来回走了好几圈,“大医官,您这针和药,真是神了!”
轩辕看着他稳健了许多的脚步,心里也松了口气,转头对围在旁边的弟子们道:“看到了吗?针能通经络,药能祛病根,二者好比车之两轮、鸟之双翼,少了哪个都不行。”他让明泉取来医案,提笔在上面写下:“膝痹,湿邪夹热,针膝眼、阳陵泉以通经,投独活寄生汤加减以驱邪,针药并用,半月而愈。”写完又特意加了一句,“治痹如治水,疏浚与导排需并行,方得长效。”
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了整个部落,那些被关节痛折磨得直不起腰的老人,被肩痛搅得睡不好觉的妇人,都抱着一线希望涌到医庐来。一时间,医庐里的银针都不够用了,明泉和其他弟子只得轮流打磨新针,轩辕则从早到晚忙着诊脉、扎针、开药方,常常连饭都顾不上吃。
有个叫阿翠的妇人,肩膀痛了三年,胳膊抬到胸口就再也举不起来,连梳头发都得靠丈夫帮忙。轩辕诊断是寒痹,除了扎“肩髃”“曲池”等穴,还在药里加了细辛、附子等温阳的药,叮嘱她每晚用艾叶煮水熏肩膀。才过十天,阿翠就能自己梳辫子了,特地送来一篮子刚蒸好的粟米糕谢恩。
还有个年轻猎手,打猎时被雨淋了,回来就腰痛得直不起来,躺了三天不能动。轩辕说他是湿痹,扎了“肾俞”“委中”穴,又用羌活、防风煎汤给他外洗,三天就让他能下地走路了。
医庐里的银针从最初的几十根增加到上百根,弟子们也渐渐能独当一面了。明泉跟着轩辕学扎针,起初总找不准穴位,扎下去要么没感觉,要么疼得病人龇牙咧嘴,急得他直掉眼泪。轩辕却不催他,只让他先在自己胳膊上练找穴的手感,说:“穴位就像埋在土里的种子,得用心去摸,才能找准。”后来明泉慢慢摸到了门道,扎针的手法也越来越熟练,苍石最后那几针,就是他在轩辕的指导下完成的。
这天晚上,轩辕整理完医案,见明泉还在灯下对着经络图发呆,便走过去问:“还在想白天那个病人的脉象?”
明泉点点头:“那个老丈也是膝痹,可他的脉沉得像石头,跟苍石伯的浮脉完全不同,您却也用了膝眼穴,这是为何?”
“因为他们的病位都在膝,经络所过之处是一样的。”轩辕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两条线,“但脉象不同,说明病因有别。老丈那是寒邪入骨,所以脉沉,用药就得加重温阳的附子;苍石伯是湿邪夹热,脉浮数,就得用秦艽清热。这就是‘同病异治’,针的穴位可以不变,药却得跟着病因变。”
明泉恍然大悟,在心里默默记下:原来针药并用,不只是简单相加,还得看时机、看病因,就像调兵遣将,什么时候用骑兵冲阵,什么时候用步兵固守,都得按战局来定。
窗外的月光透过木窗洒进来,照在案上的银针上,泛着清冷的光。轩辕看着那些银针,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灵枢》手稿,忽然想起刚学医时,岐伯先生说过的话:“医道无穷,贵在变通。”如今看来,这针与药的搭配,不正是变通的道理么?
他提笔在医案的最后写道:“针者,通其路;药者,祛其邪。路通则邪易去,邪去则路自通。针药相济,方为治痹良法。”写完放下笔,只觉得心里一片通透,仿佛有股气血在经络里顺畅地流动着,带着他往更深的医道里走去。
且看下一章情节内容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