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这碗用的是初秋的桑叶,”轩辕放下陶碗,“能疏散风热,治那种咳起来嗓子疼、痰黄稠的咳嗽;右边这碗该是用了霜后的桑叶,”他回味着那股温润感,“多了滋阴的本事,治秋燥引起的干咳、痰少难咳更合适。”
“说得一点不差。”岐伯点点头,“桑叶这东西,春叶太嫩,夏叶太燥,唯有初秋与深秋的最合时宜,却又因时节不同,各有所长。这就好比用兵,何时该用锐士冲锋,何时该用老卒固守,全看时节气候,病势缓急。”
阿木捧着碗,眉头紧锁:“那采药岂不是很难?万一记错了时节,采来的药没用不说,耽误了病情可怎么办?”
“所以才要仔细观察,反复验证。”轩辕指着药圃里正在忙碌的几个药农,“你看他们,哪个不是跟着节气走?清明前后采茵陈,‘三月茵陈四月蒿,五月六月当柴烧’;夏至采黄芩,此时根里的苦味最足;霜降采黄连,寒气收得越足,清热的力道越强。这些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经验,错不得。”
正说着,药农老张抱着一捆刚采的桔梗过来,脸上带着些困惑:“岐伯先生,轩辕先生,您看我这桔梗采得合时宜不?往年都是秋分采,今年想着早点采,是不是药效更好?”
轩辕接过桔梗,根条较细,表皮还带着点新鲜的土黄色,断面颜色偏浅。“老张,这桔梗采早了,”他把桔梗递回去,“桔梗得等到霜降后采,经了霜,根里的糖分转化了,苦味更纯,宣肺止咳的力道才够。你这才秋分刚过,根还没长实,药效差着呢。”
老张一拍大腿:“嗨,我就说今年的桔梗看着不对劲!多亏先生提醒,我这就再栽回去,等霜降了再采。”
岐伯看着老张的背影,对轩辕和阿木说:“看到了吧?差一个节气,药效就可能差一半。不光是采收时节,用药的时候也要跟着季节调整。就说治风寒感冒,冬天寒气重,麻黄、桂枝的用量就得足些;到了春天,阳气渐生,同样的病,用量就得减,还得加些薄荷、牛蒡子这类疏散风热的药,因为春天的风寒里容易夹着点风热。”
阿木听得眼睛发亮:“先生,我明白了!就像人穿衣服,冬天要穿厚棉袄,春天穿薄夹袄就行,用药也得跟着季节‘添减衣服’,对不对?”
“这个比方好。”轩辕笑着点头,“不光是衣服,饮食也是如此。夏天天热,人容易上火,就得用些绿豆、西瓜这类清热解暑的;冬天天冷,人容易受寒,就得吃些羊肉、生姜这类温补的。药食同源,道理是一样的。”他转身回药庐,取来自己的医案竹简,翻开其中一页,“你看我记的这个病例,去年冬天有个病人风寒感冒,用了麻黄三钱、桂枝二钱,两剂就好了;今年春天,另一个病人症状差不多,我只用了麻黄一钱、桂枝一钱,加了薄荷一钱,也是两剂好的。若是春天还用冬天的量,病人就得出汗太多,伤了阳气。”
岐伯补充道:“还有些草药,只能在特定的季节采,过了那个时候就没了。比如春天的荠菜,能清热止血,过了春就老了;夏天的藿香,能化湿解暑,入了秋就没那股辛香了;秋天的莲子,能养心安神,过了霜降就硬得咬不动了;冬天的附子,能温阳散寒,非得冬至后采,毒性小,药效强。”
轩辕想起自己在终南山时,岐伯带他采雪莲的情景,那雪莲只在高山之巅的盛夏开花,错过了花期,再想采就得等一年。“是啊,有些草药就像赶集会,过了时辰就散了。”他感慨道,“所以学医不光要认药、懂药性,还得懂天时、知地利,不然就算认得药,采不对时候,用不对季节,也是白搭。”
夕阳把药圃的影子拉得很长,轩辕蹲在畦边,看着那些在秋风中摇曳的草药,忽然觉得它们不再是静止的植物,而是跟着时节呼吸、生长、积蓄力量的生命。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这不只是草木的规律,也是人体的规律,更是用药的规律。
“阿木,”轩辕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明天开始,你跟着老张他们去采药,把每种草药的采收时节、药性变化都记下来,咱们把这些都补到百草图谱里去。记住,用药如用兵,天时地利是兵法,不能不懂。”
阿木用力点头,手里紧紧攥着那两片菊花瓣,仿佛攥着一把打开医道大门的钥匙。他看着轩辕和岐伯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高大,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些关于季节与药性的学问学好,将来也能像先生们一样,用草药的力量守护族人的健康。
晚风拂过药圃,带来阵阵草药的清香,有初秋的清冽,也有深秋的温润,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诉说着草木与时节的秘密。轩辕知道,这些秘密还有很多,需要他和弟子们一代代去探索、去传承,而这关于季节变化与药性的认知,不过是医道长河中的一朵浪花,前方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等着他们去闯荡。
那么,在接下来的采药过程中,阿木会遇到哪些因季节而起的药材难题?轩辕又会从季节变化中领悟到哪些更深层的医理?且看下一章情节内容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