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踏入雾林，方向难辨
晨曦刚漫过终南山的山脊，轩辕已牵着那匹猎户所赠的野马，带着追风踏上了迷雾林的边缘。马蹄踩在凝结着夜露的苔藓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是怕惊扰了这片沉睡的林子。两个年轻猎户一个叫石生，一个叫木禾，此刻都紧握着肩上的长矛，脸色比林子里的雾气还要凝重。
“轩辕大哥，真要进去？”石生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下意识地往木禾身边靠了靠，“我爹说，这雾林邪乎得很，十年前有队商队进去采山珍，就再也没出来过。有人说，是被林子里的‘雾妖’勾走了魂。”
木禾也跟着点头，他指了指林子深处翻滚的白雾：“你看这雾，太阳都晒不散，里头连风都没有。去年我叔想抄近路穿林，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看见过世的奶奶在前面招手，差点跟着走了，幸好他随身带的艾草突然冒烟，才猛地醒过来，连滚带爬逃出来的，回去就大病了一场。”
轩辕抬手摸了摸追风的头，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压抑，低低地呜咽了一声，用鼻子蹭着他的手心。他望向那片白茫茫的林子，雾气浓得像化不开的牛乳，阳光穿透树冠洒下来，也只能在雾中映出淡淡的光斑，连三丈外的树木都只剩模糊的轮廓。
“雾妖之说，我不信。”轩辕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他从行囊里取出那卷临摹山洞石刻的草图，借着晨光看了看，“但这林子确实古怪。不过既是通往终南山的必经之路，总得试试。你们若害怕，就在此等候，我独自进去便是。”
“那怎么行！”石生立刻挺直了腰板，虽说声音还有些抖，眼神却坚定了些，“首领让我们护送你，哪能让你一个人冒险？大不了就是跟雾妖拼了！”木禾也重重点头，握紧了长矛。
轩辕心中一暖，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好。我们结伴同行。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守住心神，别乱走。每隔十步，就用石刀在树上做个记号，万一迷路，也好顺着记号退回。”
三人一狼一马，就这样踏入了迷雾林。刚进林子的那一刻，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被穿过，周遭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原本林间的鸟鸣虫叫消失了，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听不见，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和马蹄踏在落叶上的闷响，像是被裹进了一个巨大的棉絮里。
雾气带着股潮湿的土腥味，钻进鼻腔里有些发闷。轩辕牵着马，走在最前面，追风紧随其后，鼻子不停地嗅着空气，耳朵警惕地竖着。石生和木禾跟在后面，每隔十步，石生就会用石刀在树干上刻下一个简单的箭头，指向来时的方向。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周遭的景象似乎毫无变化。都是差不多的树木，差不多的雾气，连阳光的角度都像是凝固了一样。木禾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前面一棵老松树：“这树……我好像见过？”
石生凑近一看，也皱起了眉：“是有点眼熟。你看这树干上的疤，像不像只兔子？”
轩辕心中一沉，快步走上前，果然在树干上看到一个形似兔子的疤痕。他猛地回头，望向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正是石生刚才刻下的箭头记号。可按他们行进的方向，此刻早该远离刚才的路线了。
“我们……好像在打转。”轩辕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蹲下身，查看地面的脚印。只见他们的脚印杂乱地交织在一起，最后竟绕成了一个模糊的圆圈，终点就在这棵有兔子疤的松树旁。
石生的脸瞬间白了：“是‘鬼打墙’！我爹说过，这就是雾妖在捉弄人，让你永远走不出去！”他说着，突然拔出长矛，对着雾气乱挥了几下，“雾妖！有种出来单挑！别躲在暗处装神弄鬼！”
“石生，别冲动！”轩辕急忙拉住他，“你这样只会耗费力气。冷静点，一定有办法的。”
就在这时，追风突然对着左侧的雾气低吼起来，毛发都竖了起来。众人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只见白雾中缓缓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像是个佝偻的老人，正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朝他们走来。那身影走得极慢，拐杖敲击地面的“笃、笃”声，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诡异的节奏。
“是……是人吗？”木禾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和石生背靠背站着，长矛对准了那个身影。
轩辕握紧了腰间的石刀，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身影。雾气中，只能看清那是个穿粗布衣裳的老者，头发和胡须都白得像雪，却看不清面容。他走得越来越近，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年轻人，你们是来寻路的？”老者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苍老，“这林子，可不是随便能进的。”
石生壮着胆子喊道：“你是谁？是不是你在搞鬼，让我们打转？”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头。轩辕这才看清，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能穿透雾气。“我是谁不重要。”老者笑了笑，露出没剩几颗牙的牙床，“重要的是，你们再往前走，就回不去了。昨天有个小伙子，跟你们一样想穿林，现在怕是已经走到‘忘忧泉’边了。”
“忘忧泉？那是什么地方？”轩辕追问。
“呵呵……”老者笑了起来，笑声在雾中回荡，有些阴森，“忘忧泉啊，喝了那里的水，就什么都忘了。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要去哪，就留在林子里，陪着我们这些‘老朋友’，永远不离开了……”
石生听到这话，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你……你是雾妖？”
老者却突然不笑了，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是守林人。这林子是有规矩的，想过林，就得守规矩。”他指了指轩辕，“你怀里，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
轩辕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按住了怀里的《草木经》和石刻草图。他不知道这老者是怎么知道的，但看对方的样子，似乎并无恶意，只是眼神里藏着一种洞察世事的沧桑。
“是与不是，与你无关。”轩辕定了定神，“我们要去终南山找岐伯，还请前辈指条明路。”
老者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叹了口气：“找岐伯？又是为了学医？唉，这世上的病，哪是光靠药能治好的……”他顿了顿，用拐杖指了指前方，“顺着这条道走，看到三块石头并排的地方，往左拐。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叫你，都别回头。还有，别碰林子里的泉水，那不是给活人喝的。”
说完，老者的身影竟慢慢变淡，像是被雾气融化了一样，连同那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一起消失在白茫茫的雾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他不见了！”木禾惊得张大了嘴，“真的是妖！”
轩辕却望着老者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他总觉得那老者的眼神不像妖邪，反而带着一种悲悯。而且，对方提到了岐伯，似乎对他们的目的了如指掌。
“不管他是人是妖，先按他说的试试。”轩辕打定主意，“石生，你继续做记号，但这次换个形状，刻个太阳的图案，免得跟之前的混淆。木禾，你留意四周，看看有没有三块并排的石头。”
两人虽然害怕，但此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照做。他们顺着老者指的方向前行，雾气似乎比刚才淡了一些，能看清五六丈远的地方了。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木禾突然喊道：“看！那是不是三块石头？”
众人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果然立着三块一人多高的巨石，并排而立，像是三个沉默的巨人，在雾中透着一股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