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的手指重重敲在沙盘边缘,发出沉闷的声响。帐内顿时由刚刚的小插曲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主帅身上。
\"诸位,\"阿桂的声音低沉有力,\"原定今日未时议事,但斥候急报——\"他指向沙盘上青羊坡的位置,\"番兵正在秘密调动,很可能要放弃外围两座碉楼,集中兵力死守主峰。\"
莫罗闻言,强忍着头晕凑近沙盘。果然,代表番兵的黑色小旗已经重新布置,五座碉楼形成了更紧密的防御圈。
\"本帅担心夜长梦多。\"阿桂环视众将,\"若等番兵完成布防,我军伤亡必将倍增。所以提前召集诸位,今日必须定下进攻方案。\"
右侧一位绿营参将率先抱拳:\"末将建议趁其调动未稳,今夜子时发起突袭!\"
\"不妥。\"鄂善立即反对,\"夜间山路难行,番兵又擅夜战,此乃以短击长。\"
就在众将争论渐起之时,阿桂突然抬手示意安静,目光转向景琛:\"景参领,说说你的看法。\"
景琛整了整衣袖,从容出列。虽然方才被阿桂当众训斥,此刻却依然保持着世家子弟的傲然姿态:\"回大帅,昨日您提出的三路并进之策,卑职回营后与部下反复推演,认为确实可行。\"他走到沙盘前,手指轻点几处关键位置,\"不过卑职以为,关键在于各部必须严格同时行动——\"
\"东路断水与西路佯攻需在同一刻发动,中路奇袭更要把握精准时机。\"景琛的指尖在沙盘上划出三道弧线,\"如此方能令番兵首尾难顾,真正达到攻其不备的效果。\"
阿桂微微颔首:\"有理。其他诸位呢?\"
鄂善第一个抱拳附和:\"末将以为大帅的方案本就周全,如今景参领又补充了协同之要,更是万无一失。\"
\"卑职附议。\"马成德也上前一步,\"三路并进确是最稳妥的战法。\"
其余将领纷纷表态支持。莫罗注意到,虽然众人嘴上称赞,但眼神中多少带着几分敷衍——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将,显然对景琛这个靠家世上位的年轻参领并不心服。
阿桂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景琛一眼:\"既然诸位都认同此计,那便这么定了。\"随即转向莫罗,\"莫参领,你的火器营要确保在东路军就位后立即开火,这是关键。\"
莫罗强忍喉咙灼痛,沉声应道:\"末将明白。\"他瞥见景琛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这位世家子弟显然不满自己的风头被一个\"侍卫出身\"的将领分走。但此刻莫罗已无暇计较这些,满脑子都是如何在高烧状态下确保明日火炮的精准度。
莫罗强忍着喉咙的灼痛,上前一步抱拳道:\"大帅,末将还有一事相求。\"
阿桂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火器营架炮需推进至碉楼二百步内,\"莫罗的声音虽然嘶哑却字字清晰,\"届时番兵若察觉火炮威胁,恐会不计代价冲击我炮阵。鸟枪队虽有防御之能,但换弹间隙难免出现空档...\"
阿桂眼中精光一闪,立即领会其意:\"你是要增派步兵协防?\"
\"正是。\"莫罗点头,\"恳请大帅调派二百绿营兵,专司护卫炮阵近战。\"
阿桂捋须沉思片刻,突然转向右侧:\"马副将!\"
马成德立即出列:\"末将在!\"
\"着你即刻挑选二百精锐,\"阿桂沉声下令,\"一个时辰内赶赴火器营驻地,归莫参领统一指挥!\"
\"末将领命!\"马成德抱拳领命。
阿桂霍然起身,帐内众将立即挺直腰板。\"诸位,\"他目光如电扫过每个人,\"此战关系重大,望各位奋勇当先!现各自回营整备,务必在天黑前抵达预定位置。\"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有变故,立即来报!\"
\"喳!\"众将齐声应诺,鱼贯退出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