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莫罗掀开身上那床发硬的破棉被,发现朝鲁和萨哈早已不在木屋内。他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暗忖这两日的行军确实太过疲惫,竟比平日多睡了一个时辰。
走出木屋时,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营地已收拾得干干净净,士兵们列队完毕,马匹也都备好了鞍。恒保快步走来,递上一块还冒着热气的杂粮饼:\"大人,用些早膳吧。全军已整装待发。\"
莫罗接过饼子咬了一口,温热的面香在口中化开。他环顾四周:\"斥候派出去了?\"
\"回大人,一刻钟前德昌已带人先行探路。\"恒保抱拳道,\"沿途都做了标记。\"
莫罗三两口吃完饼子,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传令,全营开拔。还是按前两日的队形,炮甲营居中,鸟枪队大队在前五十名刀手垫后。\"
号令很快传遍营地。随着令旗挥舞,这支沉默的队伍如同一条长龙,缓缓向青羊坡方向游动。莫罗翻身上马,看到朝鲁和萨哈已在亲兵队列中等候。两人眼圈发黑,显然昨夜没睡好,但精神却格外振奋。
莫罗骑在马上,望着绵延的队伍缓缓向前移动。晨光透过薄雾洒在士兵们的铠甲上,泛起一片冷冽的微光。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这才真正体会到作为一营主帅的艰辛。
电视剧里那些威风凛凛的将军形象在脑海中闪过——他们只需挥斥方遒,千军万马便如臂使指。可现实中,自己每一个决策都重若千钧,每一道命令都可能关乎几十上百条人命。昨夜他虽入睡很快,但在睡梦中都还在不断推演今日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盘算行军路线、粮草分配、伤员安置...
莫罗轻轻吐出一口白气。这哪里是动动嘴皮就能胜任的差事?光是确保这接近一千号人每日能吃上口热饭、睡上个安稳觉,就足以耗尽心神。更不必说还要时刻提防敌军偷袭、安抚士兵情绪、协调各部关系...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莫罗立刻绷紧神经,手不自觉地按上了刀柄。待看清只是几匹驮马受了惊,这才稍稍放松。这样的警惕,从出发那一刻起就从未间断过。
\"大人,要歇息片刻吗?\"朝鲁关切地问道。
莫罗摇摇头,挺直了腰背。主帅的疲态,绝不能显露分毫。他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山坡轮廓,心中暗叹:这带兵打仗,当真比想象中难上千百倍。
就在莫罗还在暗自感慨领军不易时,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两匹快马穿过枯黄的灌木丛,扬起一路尘土。为首的正是德昌,他身后跟着一名身着褐色棉甲的骑兵。
两人转眼间已至莫罗马前。德昌利落地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行礼:\"大人,这位是阿桂将军派来的斥候。\"
那名骑兵也立即下马,动作干净利落地打了个千:\"卑职阿桂将军帐下斥候,正九品外委把总赵勇,参见莫参领。\"他声音洪亮,带着行伍之人特有的干脆。
莫罗连忙下马,伸手虚扶:\"赵把总请起。\"
赵勇起身后,挺直腰板道:\"阿桂将军命卑职一路探查,确保火器营行军安全。大帅特意交代,若遇到火器营,务必转告莫参领:抵达青羊坡后,请约束士兵不要轻易透露身份。随军民夫中恐有细作混入。\"
莫罗点点头,目光扫过远处正在行进的车队。枯树上几只乌鸦被惊起,扑棱着翅膀飞向灰蒙蒙的天空。\"请转告阿桂将军,末将定会严加管束,绝不泄露火器营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