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穆鲁也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在景琛再度开口前果断拍案:\"明日就要开拔,军务繁杂,两位还是各自回营准备吧。\"他起身走到两人中间,年轻的面容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二位即将赶往金川,希望二位日后能诚心合作。\"
景琛冷哼一声,抱拳道:\"既如此,在下先行告退。\"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莫罗身上的铠甲。
待景琛的脚步声远去,阿穆鲁才摇头叹道:此人心胸狭隘,不必与他计较,说着从案头取过一份文书,\"这是兵部刚送来的行军手令,你收好。\"
莫罗将行军手令仔细收进贴身的牛皮囊中,指尖触到符自己镶蓝旗盔甲上的护心镜,冰凉的金属让他心头一凛。阿穆鲁拍了拍他的肩甲,年轻的面庞上难得露出几分兄长般的温和:
\"莫老弟,我在京城备好陈年花雕,等你凯旋的消息。\"
莫罗抚过胸前锃亮的护心镜,镜面映出他微微发红的眼眶:\"大人厚赐,卑职定当奋勇杀敌,不负这副太宗年间的宝甲。\"他故意用轻松的口吻笑道,\"待得胜归来,非要与大人喝到认不得自家府门不可。\"
阿穆鲁闻言大笑,笑声震得案上茶盏微微晃动:\"好!就这么说定了!\"随即正色道,\"下午未时三刻,我会亲自为出征将士饯行。你现在先去鸟枪营看看,我听说他们今晨领的火绳有些受潮。\"
莫罗抱拳告退,铠甲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鸟枪营的校场上,阿林保正带人清点刚领到的物资。见莫罗过来,这位素来沉稳的护军校竟小跑着迎上来:\"大人,新领的火绳有些问题,下官已经在检验了...\"
莫罗拿起箱子里的火绳,微微皱眉,潮湿的触感让他心头火起,他捏着那截潮湿的火绳,指尖传来的黏腻触感让他的眼神愈发冰冷。他抬头望向兵部衙门的方向,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兵部采买司那帮蠹虫,怕是又吃了不少回扣。\"
\"他强压下怒火,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沉声道:\"你现在立刻去找翼长大人,请他调用火器营库存的火绳先顶上。这批受潮的...\"他踢了踢脚边的木箱,\"就留在营里当证据。\"
阿林保面露难色:\"可翼长大人那边...\"
\"我知道他就算是去兵部也要不来说法。\"莫罗打断道,甲叶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哗啦作响,\"兵部那些老油条,既然敢这样做想必.....算了,不说这些,咱们总不能带着打不着火的烧火棍上前线!\"他猛地拍向身旁的鸟枪架,震得十几杆火绳枪齐齐颤动,\"打不响的鸟枪,还不如他娘的烧火棍好使!\"
校场上的兵丁都被这动静惊得停下手中活计。莫罗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后对阿林保道:\"你亲自去办两件事:一是找翼长调用库存;二是把这批劣质火绳单独封存,每包都要有火器营衙门的笔帖式签字画押。\"他冷笑一声,\"就算现在动不了那些蠹虫,也要让他们知道火器营不是好糊弄的!\"
\"标下明白!\"阿林保抱拳领命,转身便带着数名兵丁抬着那几箱受潮的火绳朝火器营衙门的方向走去。
望着阿林保匆匆离去的背影,莫罗摸了摸胸前的护心镜。镜面映出他阴沉的面容——兵部今日所行之事不算少见,可皇上如此看重的金川战事要用的火器,兵部的人都敢糊弄,不禁让他想到了一百多年后的发生在黄海的那场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