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把脸埋进莫罗肩头,温热的泪水渗进湿漉漉的衣料。莫罗轻拍她的背。
\"傻丫头...\"莫罗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尝到洗脚水的咸涩和海棠花的香。
厢房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接着是\"啪\"的一声脆响——像是瓷瓶摔碎了。刘颜的抽泣声隐约可闻,又很快压抑下去。
初雪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见莫罗喉结滚动了几下,月光突然被云层遮住,院中暗了下来。
\"我去看看刘姐姐...\"初雪抹着眼泪站起来,却在转身时被莫罗拉回怀里。
\"一起吧。\"莫罗声音沙哑,\"今晚...我们三个说说话。\"
东厢房里,刘颜正跪在地上收拾打碎的瓷瓶。见他们进来,慌忙用袖子擦了擦脸,却把胭脂蹭花了,在苍白的脸上拖出两道红痕。
莫罗弯腰捡起一片碎瓷,发现上面粘着褐色的药膏——是治刀伤的金疮药,桌子上还有两瓶冻伤膏。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谁都没说话。烛火噼啪作响,映得刘颜腕上的翡翠镯子忽明忽暗,此刻正随着她整理银票的动作轻轻晃动。
\"一百两小额银票,缝在腰带夹层里了。\"她声音已经恢复平静,只是眼睛还红肿着,\"冻伤膏...和金疮药都放在这个麂皮囊里。\"
初雪突然\"哇\"地哭出声,扑进刘颜怀里。刘颜终于绷不住,搂着她一起掉泪。莫罗看着两人这般模样,突然觉得喉咙堵得厉害。
更漏滴到三更时,两个姑娘终于哭累了。莫罗抱起初雪把她送到西厢房,初雪已经睡眼朦胧,还死死攥着他的衣角。
刘颜突然拉住他:\"亲爱的...再...\"话到一半又咽回去,只深深看了他一眼,轻轻合上了门。
莫罗轻手轻脚地将熟睡的初雪送回房中,为她掖好被角。少女在梦中仍蹙着眉头,手里紧攥着小拳头不放。他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初雪在睡梦中呢喃了一句\"别走\",翻个身又沉沉睡去。
走出房门,夜风带着凉意拂过回廊。东厢房的烛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窗纸上再不见刘颜忙碌的身影。莫罗站在院中怔了怔,心中竟有些怅然若失。
正房内,莫罗点燃一盏小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他看见床榻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几套换洗衣裳,每件都熨得平平整整。一个麂皮小包放在最上面,里面装着刘颜准备好的银票和药膏。他打开一看,除了冻伤膏和金疮药,还有一小包安神的药材,刘颜都贴心的在每一样东西旁都压好纸条告诉莫罗这是何物。
手指抚过衣裳的针脚,莫罗忽然摸到内衬处多了个暗袋。拆开一看,里面竟缝着一张薄薄的平安符,上面是刘颜娟秀的字迹:\"愿君平安,盼君早归\"。墨迹有些晕开,想必是写着写着落了泪。
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莫罗抬头,透过窗纱看见刘颜的身影静静立在院中海棠树下。月光为她披上一层银纱,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要站成一座雕像。
莫罗推门而出,刘颜闻声转身。两人隔着大半个院子对视,谁都没有说话。夜风吹落几片海棠花瓣,飘飘荡荡落在刘颜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