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缓缓驶离渡口。初雪站在船尾,望着渐渐远去的宁波城河岸,心中百感交集。小荷站在初雪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小姐,我们终于逃出来了。\"
初雪看着小荷点了点头,望向北方。在那里,有她朝思暮想的人正在等着她。
\"莫罗...\"她轻声呢喃,\"我来了。\"
河面上,官船渐行渐远,化作一个小黑点。白敬显这时才带着家丁刚刚赶到这里,他站在岸边,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死死盯着远去的船只,已经猜到那定是初雪坐的船,眼中怒火与悔恨交织。
\"老爷!\"家丁气喘吁吁地跑来,\"彭公子他们来了...\"
白敬显猛地转身,正看见彭向同一行人垂头丧气地走来。彭向同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虚伪笑容的脸,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月白色的锦袍下摆沾了一些泥浆,应该是在骑马追赶时溅起的泥浆。
\"白大人。\"彭向同勉强维持着自己的体面,声音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令爱...令爱被按察使司衙门的赵佥事赵大人接走了。\"
白敬显眼前一黑,踉跄着后退半步:\"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小女跟赵佥事并不相识,怎么会是赵佥事给接走了?\"
彭向同深吸一口气,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说到初雪在钱庄设计甩开老妈子,又是在河边有两个军士等候,说到初雪说自己和他人有了夫妻之实时,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几分;描述初雪在渡口以死相逼的场景时,他的手指深深掐进了掌心;提到赵佥事突然出现打断自己的计划时,他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那赵佥事说要去按察使衙门述职,硬是在我眼皮底下把人带走了。\"彭向同说完,突然冷笑一声,\"白大人,令爱当真是好手段啊,不光甩开你府中的老妈子。居然还有军士在此等候接应。\"
白敬显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他猛地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彭公子,是我白某教女无方!改日我白某定当亲自登门致歉!\"
彭向同看着白敬显这副模样,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他强压下满腔恨意,故作大度地说:\"白大人言重了。初雪小姐年纪尚轻,不懂事...或许是在下配不上她...\"
这话像刀子一样扎进白敬显心里。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白大人,在下先告辞了。\"彭向同拱了拱手,转身时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恨意。
......
待彭向同一行人走远,白敬显立刻吩咐家丁:\"王五,速去城中备马,我们抄近道赶往杭州府拦截!\"
王五带着家丁领命而去。白敬显独自站在河边,浑浊的河水倒映着他阴沉的面容。望向船只远去的方向,他喃喃自语:\"初雪,你这一走了之,可想过白家会面临什么?彭家不会善罢甘休,为父的仕途...\"
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白敬显突然觉得,自己与女儿之间,就像这飘零的落叶,再也回不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