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萱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她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些许距离,上下打量着他。
“师尊这副模样,倒是比平时顺眼多了。”
她指了指他脸上的黑灰,还有衣袍上的焦痕。
“沾了点烟火气,像个人了。”
白子画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耳根又开始发烫。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施个清洁术,可指尖刚亮起微光,就被宁萱一把按住。
“别动。”
宁萱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留着,挺好。”
她说完,转身走回了殿内,声音懒洋洋地飘了过来。
“药很难喝,我要吃糖。”
白子画愣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门后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模样,最后,视线落在那尊已经被他折腾得不成样子的药炉上。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发现自己的嘴角,正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他挥手撤去了药炉和木柴,院子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但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白子画转身走向殿外,御剑而起。
这一次,他没有去药山,而是落在了凡间最热闹的一座城镇里。
集市上人声鼎沸,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不绝于耳。
白子画一身白衣,不染尘埃,与这喧嚣的尘世格格不入。
他走到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前,看着那些晶莹剔透、栩栩如生的小动物,陷入了沉思。
他从未买过这些东西。
“仙长,要给心上人买糖人吗?”
摊主是个精明的中年人,一眼就看出他不是凡人,却也不怕,笑呵呵地搭话。
白子画被“心上人”三个字说得一怔,清冷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窘迫。
他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其中一个做得最精致的龙形糖人。
“这个。”
付了钱,他拿着那只小小的糖龙,仿佛拿着什么烫手山芋,匆匆御剑返回了绝情殿。
而就在他离开后不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戴着斗笠的身影缓缓抬起了头。
那人看着白子画消失的方向,斗笠下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他转身没入人群,很快便消失不见。
……
异朽阁。
幽暗的密室中,烛火摇曳,将墙壁上无数卷轴的影子拉得张牙舞爪。
东方彧卿站在密室中央,听着手下的汇报。
“阁主,都查清楚了。”
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地,声音嘶哑。
“白子画为了那个叫宁萱的女人,不惜与师兄摩严反目,甚至在绝情殿亲自生火熬药,还下山去给她买糖……”
东方彧卿静静地听着,脸上的面具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糖?”
他轻轻重复着这个字,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
“堂堂长留上仙,不食人间烟火的白子画,也会为了一个女人,去做这些凡人才会做的事情。”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密室里回荡,显得格外阴冷。
“情劫,果然是情劫。”
他等了这么多年,布了这么多局,就是为了看白子画堕入情劫,看他为了花千骨痛不欲生。
可现在,主角换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