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阡陌妖异的脸上,那玩味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
他看着白子画怀里的宁萱,又看了看白子画那副前所未见的紧张模样,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走。”
他懒洋洋地一挥手,漫天血色花瓣倒卷而回,带着七杀殿的魔众,瞬间退得干干净净。
魔君一走,剩下的各派仙家才仿佛从一场大梦中惊醒。
他们看着化为一片废墟的朝阳峰顶,看着那个抱着女子的白衣上仙,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震惊、后怕、感激,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尤其是太白掌门温丰予,他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鬼煞,又看了看角落里早已不见踪影的东方彧卿,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一口气堵在胸口,险些直接背过气去。
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是连鸡笼都让人给拆了。
然而,此刻已经没有人关心这场仙界论道大会的结局。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白子画身上。
在无数道惊异、探究、不敢置信的视线中,长留上仙白子画,做出了一个让整个仙界都为之震动的事情。
他没有将宁萱放下,也没有把她交给旁人。
他直接将怀中的女子打横抱起。
那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珍视。
“嗡——”
霜华剑自动飞至他脚下。
白子画抱着宁萱,踏上长剑,没有对任何人再多说一个字,化作一道决绝的流光,冲天而起,直奔长留而去。
整个朝阳峰顶,一片死寂。
花千骨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迅速消失在天际的白光,怀里还抱着那把流光琴和那只幻思铃。
铃铛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个人的温度。
霓漫天瘫坐在椅子上,她看着白子画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花千骨,脸上最后的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她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一败涂地。
……
绝情殿。
白光一闪,白子画的身影出现在殿内。
他抱着宁萱,几乎是踉跄着几步,快步走到内殿的冰床上。
他小心地将她放下,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宁萱静静地躺着,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
她嘴角的金色血迹,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
白子画伸出手,指尖悬停在那血迹上方,却迟迟不敢落下。
他的手,第一次,在颤抖。
他活了上千年,斩妖除魔,守护六界,面对过最凶恶的妖魔,经历过最惨烈的战斗,从未有过半分动摇。
可现在,看着床上这个虚弱的女子,他一向平稳无波的心,乱成了一团乱麻。
“师尊,别轻易言死。”
“我或许……就是为了救你这个不惜命的傻子而来。”
她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海中回响。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上,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
傻子……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竟是这样看他的吗?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从袖中取出一块洁白的丝帕,笨拙地,想要为她擦去嘴角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