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严脸上的怒火和焦急,已经完全被一种匪夷所思的惊骇所取代。
他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看到了什么?
子画的剑气……被……夹碎了?
白子画缓缓放下了依旧保持着前指姿势的手。
他猛地站直了身体。
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封,第一次裂开了缝隙,流露出的是纯粹的、无法掩饰的震惊。
他通过传音符,声音冰冷得能冻结灵魂,却又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宁萱,你做什么?!”
质问声,跨越千里,直接在宁萱的脑海中炸响。
蜀山上,宁萱无视了所有人投来的惊骇、困惑、恐惧的视线。
她看了看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护着几个蜀山小弟子的花千骨,又瞥了一眼劫后余生、满脸茫然的单春秋。
她对着虚空,淡淡地回应。
“这是弟子们的历练,请师尊不要插手。”
长留的日子清静得有些过头。
以至于当落十一带着几名新晋弟子,奉命前往蜀山附近查探魔气异动时,花千骨竟有些雀跃。
宁萱对此不感兴趣,但白子画一句“绝情殿不留闲人”,她便也懒洋洋地跟在了队末。
一行人御剑而行,刚刚抵达蜀山地界,还未落地,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魔气便冲天而起。
数十道黑影从下方的密林中暴射而出,为首之人,正是七杀殿的护法,单春秋。
“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单春秋的面容扭曲,怨毒地盯着花千骨,又扫过一旁打着哈欠的宁萱。
“又是你们两个小丫头!上次让你们侥幸逃脱,今天,你们的命,还有蜀山,我全都要了!”
他显然将上次在长留山下的仓皇,归结于白子画的暗中干预。
如今在这荒郊野外,只有一个落十一,他再无顾忌。
落十一脸色一变,立刻将花千骨护在身后,手中长剑出鞘,厉声喝道:“单春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蜀山脚下放肆!”
“放肆?今天我就要踏平这蜀山!”
单春秋狂笑一声,大手一挥。
“给我上!抓住那个身负异香的丫头,其他人,格杀勿论!”
一众妖人嘶吼着,化作道道黑气,扑了上来。
刀光剑影瞬间交织,法术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花千骨虽然努力挥舞着佩剑,但她那点微末道行,在这些凶悍的妖人面前,只能勉强自保。
有好几次,若不是落十一及时援手,她早已被魔爪撕碎。
宁萱站在战圈之外,靠在一柄悬停的飞剑上,看着花千骨手忙脚乱地躲避着攻击,小脸吓得惨白。
她皱了皱眉。
麻烦。
她最讨厌麻烦。
而这种打打杀杀,是所有麻烦里最无聊的一种。
“看好了。”
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花千骨的耳中。
“这才是力量的用法。”
花千骨一愣,下意识地回头。
她看见宁萱伸出了一只手,纤细白皙,掌心向上,轻轻托起。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
下一刻。
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风停了。
鸟兽的鸣叫,妖人的嘶吼,法术的爆鸣,全都凝固。
空气,变得粘稠、湿润。
蜀山周围的溪流停止了流动,山涧的瀑布逆卷向天。
清晨草叶上的露珠,林间的雾气,甚至妖人们呼出的浊气,所有蕴含水分的东西,都化作亿万颗细小的水珠,疯狂地朝着一个方向汇聚。
天空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蔽日,而是一种深邃到令人心悸的湛蓝。
“那……那是什么……”
一个蜀山弟子颤抖着,指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