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月尊为我族子民计,为苍盐海的存续计!”
争吵声、兵刃出鞘声、叩首声,混杂在一起,几乎要掀翻寂月宫的屋顶。
东方青-苍始终没有说话。
他的指尖,在王座的扶手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让大殿的喧嚣停滞一瞬。
他要的,从来不是这些人的意见。
他要的,只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现在,云中君亲手把这个理由送到了他的面前。
长珩独自一人站在殿外,背对着那片喧嚣。
忘川河的风吹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小小的琉璃瓶,里面,赤地女子那缕变得纯净温暖的残魂,散发着微光。
他救回了师父。
却失去了家。
他的身后,是刚刚对他敞开怀抱的盟友。
他的对面,是生他养他,他曾为之浴血奋战的故土。
他该何去何从?
一阵脚步声靠近,小兰花拿着一件披风,轻轻给他披上。
“长珩仙君……”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别怕。”
长珩转过身,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有我在。”
他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承诺,心中一片茫然。
没有人去打扰靠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敖萱。
她仿佛置身事外,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这些人的生死,两族的战争,三界的归属,都与她无关。
她只是个来修补屋顶的工匠。
现在屋顶修好了,主人家却要在院子里放火打架。
真是吵闹。
她有些烦躁地掏了掏耳朵。
“够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瞬间压过了大殿内所有的嘈杂。
东方青苍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每一步,都让地上的业火图腾亮起一分。
黑色的火焰,从他脚下蔓延开来,缠绕上他的战靴,他的衣摆,他的全身。
当他走到大殿中央时,一身漆黑繁复的月族战甲,已经覆盖了他的身躯。
他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众人。
“本座的决定,需要你们来教?”
无人敢应。
“传令。”
东方青苍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却点燃了整个苍盐海的血性。
“集结所有月族战士,兵发忘川。”
“本座要让云中君知道。”
他抬起手,掌心一团黑色的业火熊熊燃烧。
“惹怒本座的下场。”
忘川河畔。
黑色的潮水,与白色的巨浪,隔着一条翻涌着无数怨魂的河流,遥遥对峙。
一边,是十万天兵结成的森严战阵,仙光璀璨,盔甲锃亮,一杆杆金色长枪直指苍穹,肃杀之气凝结成云。
为首的,是几位水云天成名已久的老牌战神,他们曾是长珩的同僚。
另一边,是黑压压一片的月族大军。
他们没有整齐划一的阵型,没有光鲜亮丽的盔甲,但每一个士兵的身上,都燃烧着紫黑色的火焰,眼中是压抑了数万年的疯狂与战意。
压抑。
死一般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