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深海宫殿的幻影一闪即逝，快得如同错觉，但残留的剧痛却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敖萱的太阳穴里疯狂搅动。她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呜咽，整个人蜷缩起来，指甲几乎要嵌进自己的头皮里。
“我……我不知道……”她的声音破碎而颤抖，夹杂着无法控制的抽泣，“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头好痛，好痛……”
叶流西的眼神没有丝毫软化，她像是经验丰富的猎人，审视着落入陷阱的猎物，不放过任何一丝伪装的可能。她向前逼近一步，周身的煞气混杂着未干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想不起来？你的血能喝退沙蜥，这种事也能想不起来？”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人心上，“你最好现在就给我一个解释，否则，我不介意帮你找回记忆，用我的方式。”
“够了，叶流西！”昌东猛地跨出一步，将瑟瑟发抖的敖萱护在身后，他高大的身躯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隔绝了叶流西那极具侵略性的视线。他喘着粗气，疲惫和怒火交织在他的眼底，“你没看到她现在是什么状况吗？她自己也吓坏了！你这样逼问，除了让她崩溃还能有什么用？”
叶流西冷笑一声，手中的刀锋在残阳下划过一道冷厉的弧光：“昌东，你到现在还想当滥好人？我们差点就死在这里！她身上藏着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刚刚救了我们，也随时可能害死我们。你告诉我，我凭什么相信一个连自己是谁都说不清楚的人？”
“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昌东毫不退让地迎着她的目光，“你没看到她受伤时的反应吗？她自己都愣住了！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血有这种作用，为什么不早点用？非要等到我们快撑不住的时候？”
他顿了顿，脑中飞速整理着线索，试图为这超自然的现象找一个逻辑上的出口：“或许……或许她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人。你想想，有没有可能，她是某个秘密组织的成员，或者……实验体？”
这个词一出口，连昌东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但却是眼下唯一能勉强解释一切的说法。“他们可能在她身上做过某种基因改造，或者注入了什么特殊物质。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甚至被清除了相关的记忆，只有在特定的刺激下，比如严重的创伤，才会触发这种……异常反应。”
叶流西沉默了，眉心紧锁。昌东的猜测虽然离奇，却并非全无可能。这个世界上本就存在太多阳光照不到的角落，藏污纳垢，无奇不有。如果敖萱真是某个实验的产物，那她既是关键，也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敖萱的头痛稍稍缓解，她靠在昌东宽厚的背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试图平复那翻江倒海的眩晕感。她听着昌东和叶流西的争论，脑子里依旧混沌一片。实验体？基因改造？这些词汇对她来说陌生又遥远，可她却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她只知道，刚才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好像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世界。
“先离开这儿，血腥味会引来别的东西。”最终，叶流西收起了刀，算是暂时接受了昌东的提议。她的态度依旧冰冷，但那股咄咄逼人的杀气总算收敛了些。
昌东扶着敖萱，简单处理了一下她手臂上的伤口。那金色的血液已经不再流淌，伤口边缘的皮肉以一种肉眼可见的诡异速度开始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色痕迹。这一幕让昌东的心沉得更厉害了。
三人重新踏上了路程。气氛压抑得可怕，谁都没有说话。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沙漠的傍晚，风开始变得喧嚣起来。
风声呼啸着刮过耳畔，卷起沙粒，打在脸上有些微的刺痛。但对敖萱来说，这风声却有些不一样。在剧烈的呼啸声中，她似乎听到了一些别的声音。那不是幻觉，而是一种……低语。无数细碎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像是成千上万只小虫在窃窃私语，它们钻进她的耳朵，告诉她沙丘的脉搏，告诉她流沙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