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去。
门外站着的,是孟宴臣。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只是那张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却带着几分罕见的踌躇和疲惫。
他来做什么?
来替他母亲耀武扬威,还是来看她家的笑话?
林萱心中冷笑一声,手上却没什么犹豫,直接拉开了门。
“孟先生,有事?”她堵在门口,没有丝毫要请他进去的意思,语气疏离得像是在面对一个陌生人。
孟宴臣看着她。
女孩穿着一身舒适的居家服,长发随意地披散着,素净的脸上不施粉黛,却比宴会上那精心装扮的模样,更多了几分真实的烟火气。
她的眼睛很亮,像浸在冷泉里的黑曜石,清凌凌地看着他,带着审视和戒备。
“林小姐,”孟宴臣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干涩,“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林萱挑了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为国坤集团的事,还是为你母亲刚刚派人送来的那份‘大礼’?”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划开了那层虚伪的客套。
孟宴臣的身体僵了一下。
她什么都知道。
他原以为她可能还被蒙在鼓里,只需要为国坤集团的事情解释。
可现在看来,她比他想象中要清醒得多,也敏锐得多。
也好。
这样,他反而不必再费力组织那些委婉的说辞了。
“都是。”他坦然承认,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我为我母亲所有不理智的、伤害到你和你家人的行为,向你郑重道歉。”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歉意和羞愧。
这倒是让林萱有些意外。
她已经做好了唇枪舌剑的准备,甚至在脑中预演了十几种把孟宴臣怼得哑口无言的方案。
可对方就这么直白地、全盘地承认了错误,把所有的姿态都放到了尘埃里。
这让她积蓄了一晚上的怒火,像是重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些无处着力。
她沉默地看着他,看着他英挺眉宇间难以掩饰的倦意,和那份发自内心的歉疚。
这个人,和付文樱,似乎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她心里的那股戾气,莫名其妙地就散去了一点。
罢了,冤有头,债有主。
付文樱的账,她迟早要算。
但迁怒于一个前来真诚道歉的人,不是她的风格。
“你的道歉我收到了。”林萱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没有让开路,“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可以回去了。”
逐客令下得毫不客气。
孟宴臣却像是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
他看着她,认真地承诺:“你放心,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会处理好,不会再让她……打扰到你和你家人的生活。”
林萱闻言,却轻轻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很淡,带着一点说不清的意味,像是嘲讽,又像是怜悯。
“你处理不了。”她迎着他疑惑的视线,一字一句,清晰地开口。
孟宴臣的眉头蹙了起来。
只听她继续用那平静无波的语调,抛出了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提议。
“不过,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林萱的眼眸在昏黄的灯光下,闪过一抹幽微的光,“或许,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