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世界,紫霄宫深处。
那双闭合了万古岁月的眼眸,在洞穿时空壁垒的流光归来时,便已缓缓睁开。
“一场梦罢了。”
一声轻叹,自亘古的寂静中响起,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敖萱从万载流光阵中走出,周身缭绕的混沌之气自行散去,露出一袭素雅的云纹道袍。紫霄宫一如她离开时那般,清冷,寂寥,时间在这里似乎失去了意义。她习惯性地内视己身,试图感受那场斗罗之旅带来的修为进境,然而,神力在经脉中流淌,却毫无精进之感,反而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包裹,多了一丝滞塞与沉闷。
这并非力量的不足,而是一种与大道若即若离的隔阂感。
敖萱秀眉微蹙,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她没有片刻耽搁,身形一动,便已出现在鸿钧的道场前。
“师父。”她躬身行礼。
“回来了。”鸿钧的声音无悲无喜,仿佛早已知晓一切,“可有所得?”
“弟子不解。”敖萱抬起头,将自己的困惑和盘托出,“弟子遵循天道指引,拨乱反正,助那方世界应劫之人度过死劫,更点化他走上正途。按理说,功德圆满,修为当有精进才是,为何……为何弟子反觉道心滞涩,与大道的感应也变得模糊了?”
鸿钧古井无波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她,许久,才缓缓开口:“敖萱,为师问你,你在那方世界,可曾真正为某个生灵的悲喜而动容?可曾真正为他们的命运而揪心?”
敖萱一怔,脑海中闪过唐三最后的泪水,闪过玉小刚的执着,闪过比比东的疯狂……她确实看到了,也理解了,但要说动容与揪心,似乎……还谈不上。她更像一个高高在上的棋手,在棋盘上落下棋子,引导着棋局的走向,棋子的死活与挣扎,在她眼中不过是数据和变量。
“你之所为,是顺应天道,而非顺应本心。”鸿钧的声音仿佛一记重锤,敲在她的神魂深处,“你视众生为蝼蚁,高居云端,俯瞰他们的生老病死。你的帮助,是天道让你去帮;你的点化,是天道要你去点化。你从未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真正放入你的心里。你的心,依旧是冰冷的。”
“高处不胜寒。你立于高位太久,已忘了生灵最本真的情感是何物。道,源于天地,亦源于众生。你若不懂众生,又如何能悟透这天地大道?”
鸿蒙的一字一句,都化作最锋利的刻刀,剖开敖萱一直以来不愿面对的现实。
她沉默了。是啊,她对唐三的提点,不过是觉得他是个不错的苗子,顺手为之。她抹杀海神残魂,也只是厌恶那等腌臢手段。自始至终,她都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执行者。
“弟子……明白了。”敖萱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躬身,“谢师父指点。”
回到自己那空旷的宫殿,敖萱坐在云床之上,心绪久久不能平复。鸿钧师父的话,点醒了她。看来,原定前往天道交流中心的计划,必须搁置了。以她现在的心性状态,去了也毫无益处,只会加深与大道的隔阂。
必须找到解决的办法。
她开始沉思,要如何才能真正走入那些小世界生灵的内心?要如何才能体会他们那短暂却炽热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