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劫云的正下方,回春堂的后院里,敖萱放下了手中的剪刀,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真是的,说来就来,连个招呼都不打。”她轻声抱怨了一句,语气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不太好。
她抬头看了一眼那酝酿着紫色雷霆的劫云,对旁边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云袖道:“别怕,动静大了点,很快就结束。帮我把那壶刚沏好的雨前龙井温着,我一会儿回来喝。”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她已出现在万丈高空,独自一人,面对那煌煌天威。
上仙劫,于此方世界的修行者而言,是飞升之前的终极考验,九死无生。
但在敖萱眼中,这不过是饭后的一场助兴烟火罢了。
劫云之下,万籁俱寂。那浓稠如墨的乌云中,紫电如龙,金蛇乱舞,每一道电光的闪烁都蕴含着足以将山川化为齑粉的恐怖力量。天道之威,化作实质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头。
清水镇的百姓早已躲入屋中,瑟瑟发抖,对着祖宗牌位和各路神仙拼命祷告。隐龙山庄的阵法已开至最大,惊羽站在山巅,望着那末日般的景象,只觉得自己的修为在那天威面前渺小如尘埃。山中营地,洪江与数千将士已列阵以待,兵器在雷光映照下泛着森冷的光,他们不知敌人在何方,却本能地摆出了最决绝的防御姿态。
半空中,相柳的九个脑袋都僵直了,巨大的蛇身在云层下微微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源自血脉深处的本能战栗。他修行数千年,自诩大荒强者,可面对这等天劫,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片树叶,随时可能被撕成碎片。他想逃,可四肢百骸如同被无形的枷锁禁锢,连动一动鳞片都做不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劫云的中心,那个渺小的青衣身影。
“疯了……她绝对是疯了!”相柳的一个脑袋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嘶吼。哪个修行者渡劫,不是寻一处绝地,布下重重法阵,准备无数法宝丹药,九死一生去搏那一线生机?谁会像她这样,穿着一身家常的青衣,两手空空,就这么迎上去?这不叫渡劫,这叫寻死!
云袖站在后院,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懂什么天劫,但她能感受到那股毁灭一切的气息。她死死攥着拳,指甲掐进了肉里也不自知,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高空中那个被无尽雷光环绕的背影。敖萱让她温着茶,那句话的语气,就好像只是出门去邻居家串个门。可眼前的景象,分明是天地倾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灭世的雷霆即将落下时,万丈高空之上,敖萱动了。
她没有祭出任何法宝,也没有运转惊天动地的功法。她只是伸出了一只手,纤细白皙,宛如上好的羊脂美玉雕琢而成。她对着那翻滚咆哮的劫云,轻轻地招了招手。
那动作,随意得就像在唤一只不听话的宠物回家。
然后,让相柳九个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的一幕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