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萱萱，你可知，明日，是血月之夜？”
瑾萱心中一动。
“血月之夜，天地间戾气最重。而我……我这具身体里，封印着当年大战时，无数妖族的怨念与戾气。”赵远舟的声音有些沙哑，“每逢血月，便是我最虚弱，也最容易失控的时候。当年……当年我错手杀害翼宸的父兄，便是在一个血月之夜，被戾气反噬，心神失守。”
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如今，你为了救卓翼轩和裴思恒，神力亏损严重。明日开启大阵，必然要耗费心神。我怕……我怕到时候，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最大的祸患。”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直视着瑾萱的眼睛：“萱萱，我求你一件事。明日若我真的失控，你不要有任何犹豫，立刻……杀了我。”
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解脱般的坦然。
“这或许，才是我这只背负了太多罪孽的猴子，最好的归宿。”
“我不准！”
一个冰冷而固执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阴影中传来。
离仑缓缓走出，他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看向赵远舟的眼神，却异常复杂。
“我们两个，从在大荒里一起偷桃子吃开始，就斗了这么多年。你还没输给我，我不准你死。”
赵远舟看着他，眼神恍惚了一下，随即自嘲地笑了笑：“你当年离开大荒时，送我的那把伞，不就是寓意着‘离散’吗？你早就想甩开我这个麻烦了。”
“我……”离仑一时语塞，别过头去，嘴硬道，“我那是怕你淋雨！你这蠢猴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好了，都别吵了。”瑾萱打断了他们之间这奇怪的氛围。
她走到赵远舟面前，仰头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坚定。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她没有说太多安慰的话，但那平静的语气，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我不会让你死，更不会让你再被那些东西控制。相信我。”
赵远舟看着她，看着她眼底映出的自己的身影，那颗躁动不安、被心魔困扰了千百年的心，竟奇迹般地，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夜风吹过悬崖，带着一丝寒意，却吹不散三人之间那份微妙而坚固的羁绊。
远处的黑暗中，烛阴那紧闭的双眼，似乎朝着这边，微微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