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叶冰裳,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叶府谨小慎微、渴求亲情而不得的柔弱女子。作为萧晴萱在宫外最重要的臂助,她掌管着遍布京城的商号与情报网,行事果决,手段利落,一身清冷自信的气度,让她在一众贵女中,显得格外卓尔不群。
叶冰裳显然也看见了他们,脚步一顿,随即快步走了过来,对着二人盈盈一拜:“见过公主,见过澹台殿下。”
“免礼。”萧晴萱笑着拉起她,“你也是来抓你那宝贝妹妹的?”
叶冰裳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没有怨怼,只有一丝淡淡的疏离:“祖母怕她冲撞了六殿下,在宫宴前惹出事端,让我务必将她带回去。”
经过萧晴萱多年的开导和扶持,她早已看透了叶家那所谓的亲情。如今的她,为自己而活,为公主效力,心中再无奢求,反而活得无比通透和强大。她早已是萧晴萱最顶级的谋士,也是为数不多的,能与她真心论交的朋友。
“那正好,省得我们再跑一趟了。”萧晴萱说着,朝清风殿里努了努嘴,“你家妹妹正在里面给六哥表演‘魔音贯耳’呢,你再晚来一步,我怕六哥的清风殿就要被拆了。”
叶冰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听殿内又传来一声“哐当”巨响,伴随着叶夕雾理直气壮的辩解:“哎呀,六殿下,这根弦它自己断了,定是这木头不好,待我回去寻块更好的,再为您做一把!”
叶冰裳的额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整理好仪容,端庄地走了进去。
很快,殿内便传来了叶夕雾不情不愿的吵嚷声,以及叶冰裳沉静而坚定的劝说声。不一会儿,叶夕雾就被半拉半拽地拖了出来,脸上还挂着一百个不服气。当她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萧晴萱和澹台烬时,眼睛一瞪,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她的眼睛。
那副模样,活像一只斗败了却又不肯认输的公鸡。
“公主见笑了。”叶冰裳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这有什么好见笑的,”萧晴萱浑不在意,“走吧,陪我回芳华殿坐坐,正好有些事要与你商议。”
三人并肩而行,澹台烬落后半步,沉默地跟在萧晴萱身侧,像个最忠诚的骑士。
回到芳华殿,宫人奉上新茶。萧晴萱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寸心和澹台烬。
“冰裳,我让你查的,关于南方水患赈灾银两的去向,有眉目了吗?”萧晴萱抿了口茶,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叶冰裳从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了过去:“公主请看。这笔银子,经户部拨出后,在经过永州时,被当地官府以‘疏通河道’‘修缮堤坝’的名义,截留了近三成。但据我们的人实地探查,永州的河道去年刚刚疏通过,堤坝也完好无损。这笔钱,十有八九是落入了永州知府,以及他背后之人的口袋里。”
萧晴萱翻看着账册,眸光渐冷:“永州知府……是三哥的人吧?”
三皇子萧景,母妃是如今协理六宫的淑妃,外家势大,在朝中根基深厚,是太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也是几个皇子中,行事最为贪婪狠戾的一个。
“是。”叶冰裳点头,“而且,我怀疑今晚的宫宴,他们会有所动作。”
“哦?”
“我安插在三皇子府的眼线回报,最近三皇子与吏部尚书往来频繁。吏部尚书的女儿,前些日子刚刚被指婚给了大皇子。而大皇子,一向与六殿下交好。”叶冰裳条理清晰地分析道,“我猜,他们是想在宫宴上,寻个由头,将大皇子和六殿下一起拉下水,最好是能安上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萧晴萱冷笑一声:“想得倒美。他们想找由头,我们就给他们一个。一个让他们自己,都下不来台的由头。”
她看向澹台烬,澹台烬立刻心领神会,从笔架上取来纸笔,铺在萧晴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