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雨萱扶着他回到静室,将他安置在榻上。她想让他躺下,便柔声说:“躺好。”
蓝忘机便听话地躺了下去,一双迷蒙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闭上眼睛,睡觉。”
他便乖乖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好看的弧度。聂雨萱看着他这副乖巧的模样,不由得失笑,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她和魏无羡见过含光君如此模样了。
有聂雨萱善后,魏无羡和江澄他们确实逃过了一劫,至少当晚没有因私自饮酒被抓个正着。可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或者说,是忽略了一个人——蓝忘机。
第二日天光微亮,云深不知处还笼罩在一片清晨的薄雾之中。魏无羡正睡得四仰八叉,就被江澄一脚踹醒。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还以为是自己昨夜的胡闹败露了,可四下一看,风平浪静。
“吵什么啊江澄,大清早的……”
“你自己看!”江澄脸色难看,指着窗外。
魏无羡探头望去,只见通往祠堂和刑堂的路上,一列列身着校服的蓝氏子弟正肃然走过,气氛凝重得不像话。而在那人群之前,一个孤高的白色身影正跪在刑堂之外,背脊挺得笔直,正是蓝忘机。
魏无羡心头一跳,所有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他和江澄飞快地穿好衣服赶了过去,聂怀桑也闻讯跟来,三人躲在廊柱后,面色一个比一个沉重。
“他……他怎么自己去领罚了?”聂怀桑的声音带着哭腔,扇子都快被他捏碎了。
“还能是为什么!云深不知处禁酒,他喝了酒,破了家规!”江澄咬牙切齿地低吼,眼神复杂地看着魏无羡,“都怪你!非要胡闹!”
魏无羡没有反驳,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蓝忘机的背影上。蓝启仁和蓝曦臣站在堂前,蓝启仁气得胡子发颤,却又碍于家规不得不罚。戒尺一下下地落在蓝忘机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可他从始至终都未曾吭过一声,身形也未曾有过一丝晃动。
三百下,一下不多,一下不少。
魏无羡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知道,蓝忘机这是在代他们受过。若只有蓝忘机一人被发现,或许还能解释是误饮,可若是把他们三个都供出来,那就是公然违抗禁令,罪加一等。蓝忘机选择了最沉默,也是最决绝的方式,将所有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待到惩罚结束,蓝曦臣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弟弟,而蓝忘机只是对他微微摇头,便自己撑着,一步一步,走回了静室的方向。那背影依旧清冷孤傲,只是步伐间透出了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滞涩。
消息很快也传到了聂雨萱的耳中。她正在房中研究一本古籍,听到侍女的通报时,手中的书卷“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愣了许久,一股浓重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她只想着给魏无羡他们善后,却忘了那个被强行灌醉的蓝忘机。他那般恪守规矩的人,醒来后发现自己破了禁,心中该是何等的自责与煎熬。
“是我害了他……”聂雨萱低声自语,心中五味杂陈。她再也坐不住,起身快步走到自己的药柜前,从一排排精致的瓷瓶中取出了好几样东西。她将上好的雪参和止血生肌的草药细细研磨成粉,又加入了几滴她用独门心法凝炼出的净世青莲露,小心翼翼地调制成一瓶碧绿色的药膏。这药膏清香四溢,是疗伤的圣品。
做完这一切,她拿着药瓶,径直去找蓝曦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