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万象学园哥特式走廊的彩绘玻璃,投下斑斓却注定要被喧嚣搅乱的光影。距离第一节课还有段时间,走廊上已是人来人往,不同世界的英雄、魔王、勇者、非人们抱着书本(或武器),打着哈欠,或兴奋地讨论着昨日的崩坏与今日的期待。
在这片逐渐升温的日常喧闹中,一处走廊十字路口悄然化作了风暴的起点。
达克妮斯,这位身着凸显身材的十字骑士铠甲的金发女骑士,正站在路口中心,脸颊泛着异常兴奋的红晕,双手紧紧攥着一张写满字的纸,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她深呼吸,仿佛要将周围所有空气都吸入肺中,那双总是渴求着什么的眼眸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来了…要来了…”她低声呢喃,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伊蕾娜小姐的建议…真是太棒了!光是想象一下那个场景,我就…咕嘿嘿…”
她完全无视了周围投来的好奇、疑惑乃至看傻子般的目光。此刻,她的整个世界都聚焦于即将到来的“盛宴”——一场由她主演,以羞耻和惩罚为佐料的盛宴。她清了清嗓子,将那张写满了惊世骇俗语句的纸张举到眼前,用她所能发出的最洪亮、最清晰,甚至刻意带上一丝吟游诗人般夸张语调的声音,开始了她的朗诵:
“——啊!诸位过往的同学!请暂且留步,倾听我这饱受煎熬的灵魂之呐喊!”
路过的哥布塔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奇地看过来。几个普通科的学生吓得缩了缩脖子。
“我!达克妮斯生来便背负着这具罪恶的、渴望被践踏的躯体!这沉重的铠甲并非为了防御,而是为了在遭受猛烈攻击时,能发出更令人心醉神迷的悲鸣!”
正在不远处和菲伦拉扯、试图把魔法史课本偷偷换成魔法图鉴的芙莉莲耳朵动了动,迷茫地抬起头:“嗯?好奇怪的魔力波动…不是攻击性,但让人很不舒服…”
菲伦脸一红,用力把图鉴抽走:“芙莉莲大人,请专心!还有,不要听那种奇怪的东西!”
“我的灵魂渴望着屈辱!我的肌肤饥渴着鞭挞!”达克妮斯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几乎像是在歌唱,“来吧!用你们最鄙夷的目光刺穿我!用最恶毒的言语鞭笞我!将我捆绑!将我踩在脚下!让我沐浴在你们充满厌恶与愤怒的吐沫之中吧!这才是对我最高的赞礼!”
“哇哦…”刚刚溜达过来的米莉姆眨巴着大眼睛,完全没听懂但觉得很有意思,“她在玩什么新游戏吗?好像很带劲!”她兴奋地跺了跺脚,地面随之一震,让周围几个本就目瞪口呆的学生差点摔倒。
“那边的!禁止破坏公物!”风纪委员由莉·阿尔法的声音从走廊另一端传来,带着一丝无奈和严厉。她正带着希姿·德尔塔巡逻,显然也被这奇葩的一幕吸引了注意力。
但达克妮斯完全沉浸其中,甚至因为由莉的呵斥而更加兴奋:“对!就是这样!严厉的斥责!来自纪律执行者的冰冷目光!啊啊~~!更多!请给我更多!”
她的朗诵越来越露骨,词汇越来越挑战常识底线,内容逐渐朝着无法详细描述的方向一路狂飙。围观的人群从好奇变成了尴尬,从尴尬变成了震惊,又从震惊变成了憋笑和窃窃私语。
“这、这女人没毛病吧?”刚刚和芸芸汇合、准备一起去教室的惠惠,嘴角抽搐着评价道,她的独眼里充满了鄙夷,“比爆裂魔法偏离目标还要离谱。” 芸芸则满脸通红,死死抓着惠惠的衣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惠、惠惠!别说了!好、好羞人…” 路过的安兹·乌尔·恭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红瞳闪烁。‘这、这又是什么新型的精神攻击吗?是针对纳萨力克的阴谋?不…按照达克尼斯的性格,这只不过是单纯的…变态。但是,如此公然的行径,背后是否隐藏着更深的目的?是为了吸引注意力,掩护其他行动?’骷髅魔法师陷入了习惯性的“空气斗智”中,身边的雅儿贝德和夏提雅则已经对他投去了关切的目光,并同时对达克妮斯投去了冰冷的敌视——任何引起无上至尊困扰的存在都不可饶恕。
就在这时,救星——或者说,对达克妮斯而言的“主角”——终于登场了。
“喂!你!在那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一声清亮而带着怒气的呵斥响起。只见一头鲜艳红发、身材高挑健美的卡莲·休妲菲尔特拨开人群,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她穿着贴身的驾驶服,外面随意披着校服外套,风纪委员的臂章在她手臂上格外醒目。此刻,她漂亮的脸上满是惊愕和难以忍受的羞愤,显然已经听了一小段达克妮斯的“宣言”。
作为风纪委员,维护学园秩序和(起码表面上的)风纪是她的职责。而作为性格直率、观念(相对)正常的女孩,达克妮斯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更是让她听得面红耳赤,头皮发麻。
“光天化日之下,在公共走廊发表这种…这种不知廉耻的言论!立刻停止!跟我去风纪委员室一趟!”卡莲强忍着尴尬,伸出手就要去抓达克妮斯的手腕。
然而,达克妮斯看到卡莲,尤其是看到她脸上那混合着愤怒和羞臊的表情,听到她那严厉的呵斥,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像是看到了天使降临,双眼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来了!终于来了!正义的使者!秩序的化身!!”达克妮斯激动得声音都变调了,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主动迎上前一步,几乎是将自己的手腕送向卡莲,“没错!就是我!我就是那个不知廉耻、扰乱风纪的罪人!快!快用你那强有力的手制裁我!把我拖走!关进最阴暗的禁闭室!用锁链束缚我!对我进行最严厉的审问吧!我什么都愿意招——虽然我根本没犯罪,但请务必让我认罪!”
卡莲:“???”
她一把抓住了达克妮斯的手腕,触感是冰凉的金属铠甲,但对方那积极甚至狂喜配合的态度,以及连珠炮般涌出的、更加糟糕的台词,让卡莲整个人都懵了。她预想中的反抗、辩解或者求饶一样都没出现,对方简直像中了头奖一样兴奋!
“你、你闭嘴!”卡莲脸更红了,尤其是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其中甚至夹杂着一些…误解了的、暧昧的视线?她试图用力把达克妮斯拉走,但达克妮斯脚下像是生了根,反而借助卡莲的拉力,顺势就要往她身上靠。
“啊啊~就是这股力量!这不容置疑的强势!这因为我的污言秽语而泛红的脸颊!多么令人心醉!请不要怜惜我!尽管粗暴地对待我吧!骂我!对!就用刚才那种‘不知廉耻’的眼神看着我!斥责我!”达克妮斯完全进入了状态,呼吸急促,眼神迷离,仿佛正在经历极致的享受。
围观的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喂喂,什么情况?”
“卡莲同学和达克尼斯同学…?”
“原来卡莲同学喜欢这种调调吗?”
“哇哦,没想到卡莲这么…强势?”
“快看,卡莲的脸好红!”
“是在打情骂俏吗?在走廊上?”
“现在的风纪委员玩得这么花?”
窃窃私语声如同毒针一样刺入卡莲的耳朵。那些误解的、鄙夷的、看热闹的目光让她无地自容。她本来只是想执行公务,制止一场公开的猥琐发言,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这个女骑士是怎么回事?脑子坏掉了吗?!
“我让你闭嘴!听见没有!”卡莲又羞又气,手上加了几分力,试图让达克妮斯吃痛而安静下来。
但这对抖骑士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呃啊!就是这种感觉!疼痛!伴随着屈辱的疼痛!太棒了!卡莲大人!请再用力一点!让我更加深刻地感受您的‘爱’之鞭策!”达克妮斯发出了近乎呻吟的欢呼,身体软绵绵地就要往卡莲怀里倒。
“哇——!”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和口哨声。
卡莲终于崩溃了。 她感觉自己一辈子的脸都在这一刻丢尽了。这个女骑士根本就是个无法用常理理解的怪物!物理手段只会让她更兴奋!语言制止完全无效!再待下去,她风纪委员的形象,不,她作为一个正常女性的形象就要彻底完蛋了!
“你…你这个…不可理喻的变态!!”卡莲面红耳赤地尖叫一声,像是碰到烙铁一样猛地甩开达克妮斯的手,转身拨开人群,头也不回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而去,那背影甚至带着一丝仓皇逃窜的狼狈。
“啊啊!卡莲大人!别走!您的惩罚还没有完成呢!卡莲大人——!”达克妮斯朝着她消失的方向伸出尔康手,脸上写满了失落与未尽兴的渴望,仿佛被遗弃的小狗…如果小狗渴望的是被踢打和辱骂的话。
一场闹剧,以风纪委员的惨败(社会性死亡)和变态骑士的精神胜利暂告一段落。围观人群议论纷纷地散去,留下达克妮斯一人站在原地,回味着方才极致的“欢愉”,并思考着下次该如何更好地吸引卡莲委员的“关注”。
……
“呼…呼…” 卡莲一路狂奔,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心脏砰砰直跳,与其说是跑的,不如说是羞愤和尴尬驱使着她逃离那个可怕的现场。她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冷静一下,或者干脆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就在她拐过一个走廊转角,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时—— “砰!”
她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个柔软却带着莫名威严的身影上。
“呜哇!”卡莲惊呼一声,差点摔倒,被对方伸手扶住。
“哎呀呀,这不是我们班的卡莲同学吗?”一个慵懒中带着些许戏谑的女声响起,“身为风纪委员,在走廊上这样奔跑,可是违反了‘保持肃静,缓步慢行’的条例第七条第叁款哦?而且,脸这么红…是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了吗?”
卡莲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顶宽大的魔女帽,帽檐下是灰黑色的长发,以及一双带着玩味笑意的眼眸。正是她的班主任,星尘魔女芙兰。
“芙、芙兰老师!”卡莲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又像是被抓包的坏孩子,顿时手足无措,脸上的红晕丝毫未退,“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