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世界”的拳头在距离乔瑟夫鼻尖不到十厘米的地方,毫无征兆地……停住了!
不,不是停住!
是消失了!
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又如同被阳光蒸发的露珠!那金色的、威严的、蕴含着时间伟力的替身“世界”,就在迪奥惊骇欲绝的注视下,从拳头开始,迅速地、无声无息地崩解、消散!化作点点微弱的金色光尘,彻底湮灭在静止的灰白空气中!
“纳……尼?!”迪奥的大脑一片空白!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的替身…他无敌的“世界”…消失了?!这怎么可能?!
时间停止的领域,因为替身的消失和迪奥心神剧震而瞬间崩溃!灰白褪去,色彩和声音回归。
“噗嗤!”乔瑟夫看着迪奥那张因极度震惊和恐惧而扭曲的俊脸,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慢悠悠地从裤兜里抽出手,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然后用那根手指对着迪奥晃了晃,脸上依旧是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欠揍笑容:
“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在学园里对老师动手动脚?嚯嚯嚯!”乔瑟夫的笑声在寂静的储物室里格外刺耳,“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街头斗殴的小巷子?这里是万象合众学园!校规第一条:尊师重道!懂不懂?学生打老师?反了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迪奥走近一步,那股老流氓特有的、混合着烟味和古龙水的痞气扑面而来。“至于我的‘紫色隐者’是不是最弱替身…”乔瑟夫嘴角咧开一个更大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精光,“对付你这种不听话还夜不归宿、企图偷同班同学宵夜(他指了指那柜披萨券)的坏学生,它可是最好用的‘教鞭’!”
话音未落!
唰!唰!唰!
数条粗壮的、布满坚韧荆棘的紫色藤蔓——紫色隐者——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瞬间从乔瑟夫的手腕、脚踝、甚至背后激射而出!速度快如闪电,角度刁钻无比!它们无视了迪奥本能做出的闪避动作(在乔瑟夫面前显得如此笨拙可笑),精准无比地缠绕上他的四肢、躯干!
“呃啊!”迪奥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就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强大力量瞬间束缚!紫色隐者的荆棘深深勒进他昂贵的猩红风衣,刺破皮肤,冰冷的倒刺带来尖锐的刺痛!更让他惊恐的是,这些藤蔓上附带着一股奇异的、如同高压电流般的麻痹能量,瞬间侵入他的身体,不仅压制了他的吸血鬼力量,甚至连他引以为傲的速度和反应都被强行削弱到了普通人的水准!
“wRYYYYY——!放开我!乔瑟夫·乔斯达!你这卑鄙的老东西!”迪奥疯狂地挣扎着,猩红的瞳孔因为暴怒和屈辱而几乎要滴出血来!他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被一个他视为老废物、拥有“最弱替身”的家伙,像捆粽子一样轻易制服!
“卑鄙?嘿嘿,这叫姜还是老的辣!”乔瑟夫得意地扬了扬眉毛,走到被捆得结结实实、只能徒劳扭动的迪奥面前。他伸出手,完全无视了迪奥那能撕裂钢铁的獠牙威胁(在麻痹能量下显得无力),精准无比地、如同拎小鸡仔一样,一把揪住了迪奥那保养得一丝不苟、如同纯金丝线般柔顺的金发下的——耳朵!
“嗷——!!!”迪奥发出了一声完全不符合他高贵吸血鬼身份的、凄厉的惨叫!那并非完全是肉体疼痛(虽然也很疼),更多的是精神上被彻底践踏的极致羞辱!他迪奥·布兰度,竟然被人揪耳朵?!!
“啧啧,手感还行,就是有点凉。”乔瑟夫揪着迪奥的耳朵,像拎着一个不听话的熊孩子,转身就往外拖!“走吧,坏学生!大晚上不睡觉,跑到禁地偷东西(披萨券),还敢袭击老师!这性质太恶劣了!必须让教导处好好给你上上课!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放开!你这老流氓!我要杀了你!吸干你的血!wRYYYY——!”迪奥的咆哮和咒骂声在寂静的学园夜空下显得格外凄厉和…滑稽。他被揪着耳朵,身体被隐者之紫捆得像根老北京鸡肉卷,只能狼狈不堪地被乔瑟夫拖着走。他试图挣扎,但每一步都踉踉跄跄,猩红的风衣下摆拖在冰冷的地面上,沾满了灰尘和草屑。他那头引以为傲的金发被扯得凌乱不堪,俊美的脸庞因为愤怒和屈辱而扭曲变形,猩红的瞳孔里燃烧着足以焚毁世界的怒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离S-07,拖向未知的“教导处”。
经过那个废弃齿轮箱时,乔瑟夫瞥了一眼角落里抱着“皇帝”手枪、睡得口水直流、鼾声正香的荷尔·荷斯,嗤笑一声:“还有个放风的?睡得跟死猪一样,真是什么人带什么兵。”他完全没理会这个被遗忘的“忠臣”,揪着还在徒劳咒骂挣扎的迪奥,身影消失在通往主教学楼的阴影小径中。
……
万象合众学园的教导处,并不在教学主楼,而是位于一栋相对偏僻、风格阴郁的附属建筑底层。走廊深邃而安静,墙壁是冰冷的深灰色,光线来自镶嵌在墙壁高处、散发着惨白光晕的魔法灯,将长长的走廊映照得如同太平间的甬道。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陈旧纸张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无数细碎甲壳摩擦的微弱悉索声,让人无端地脊背发凉。
乔瑟夫揪着迪奥的耳朵,熟门熟路地走到走廊尽头一扇没有任何标识、材质如同黑曜石般光滑厚重的金属大门前。门上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如同苍蝇复眼般的门铃按钮。
“啧,这老蟑螂的品味还是这么阴间。”乔瑟夫嘀咕了一句,伸出大拇指,毫不客气地按在那个复眼按钮上。
嗡——!
一声轻微的、如同高频虫鸣的震动声响起。紧接着,黑曜石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门后的景象。
里面并非想象中的办公室。
空间不大,光线极其昏暗,只有房间中央一张巨大的、由某种暗色木材打造的办公桌上方,悬浮着一盏散发着幽幽绿光的魔法提灯。提灯的光晕勉强照亮了桌面,上面堆放着一些卷宗、一个造型奇特的沙漏,以及一个巨大的、如同蜂巢巢脾般的透明容器,里面似乎有无数的黑点在蠕动。
办公桌后面,是一张异常高大的靠背椅。椅背的轮廓在绿光下如同一个扭曲的王座。椅子上,端坐着一个“人”。
或者说,一个类人生物。
它极其矮小,身高可能不足半米。穿着一身裁剪极其合体的、镶嵌着暗金色滚边的红色披风,袖口露出雪白得刺眼的衬衣。然而,这身考究的绅士装束,却顶着一个……巨大的、光滑油亮的深棕色蟑螂头颅!两根细长的触须如同活物般在头顶轻轻晃动,复眼在绿光下闪烁着冰冷无机质的光泽。它没有手,取而代之的是几对覆盖着黑色几丁质甲壳、如同精密手术器械般灵活的步足。此刻,它正用其中一对步足,优雅地翻阅着桌面上的卷宗。另一对步足则搭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第二阶层领域守护者之一,小恶魔统领——恐怖公!
乔瑟夫拖着还在挣扎咒骂的迪奥走进房间,如同丢一袋垃圾般,随手将他往房间中央冰冷的地板上一掼!
“喂,老蟑螂,生意上门!”乔瑟夫叉着腰,大大咧咧地对着办公桌后的恐怖公喊道,“喏,我们d班的刺头,迪奥·布兰度。大半夜不睡觉,跑去S-07禁地撬门偷东西(他指了指迪奥,又指了指自己鼻子),还企图袭击我这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班主任!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其败坏!简直是在挑战我们学园教师队伍的权威!你看怎么办吧?”
迪奥被摔在地上,捆得像粽子,耳朵还在火辣辣地疼。他挣扎着抬起头,当他的猩红瞳孔看清办公桌后那个披着披风的巨大蟑螂头颅时,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混杂着恶心、荒诞和一丝无法言喻的惊悚感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愤怒和骄傲!
“这…这是什么恶心的东西?!”迪奥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身为吸血鬼真祖的尊严,在此刻这个穿着燕尾服的巨型蟑螂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恐怖公停下了翻阅卷宗的步足。巨大的蟑螂头颅缓缓抬起,那对冰冷的复眼转向地上狼狈不堪的迪奥。两根触须微微摆动,似乎在接收和分析信息。整个房间安静得可怕,只有那蜂巢容器里无数黑点蠕动发出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微弱悉索声。
几秒钟后,一个尖细、沙哑、如同无数细小刀片刮擦玻璃的声音响起,直接钻入迪奥和乔瑟夫的脑海:
【行为确认:夜游禁地(S-07)。】
【行为确认:破坏公物(S-07大门,高强度魔能合金铸造,维修估价:750,000万象币)。】
【行为确认:盗窃未遂(目标:c.c.同学的私人珍藏品)。】
【行为确认:袭击教职人员(对象:乔瑟夫·乔斯达老师)。】
【性质:极其恶劣。】
【态度:未见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