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蕾娜的父母正略显紧张地环顾四周,寻找着女儿的身影。
阿尼亚一家则格外显眼,粉发的小女孩兴奋地指着舞台,眼睛瞪得溜圆,脑海中闪过“公主!王子!秘密!当马的和真要爆炸了!”等混乱词句,劳埃德·福杰努力维持着“慈父”微笑,约尔·福杰则警惕地将女儿护在臂弯里。电次坐在边缘,对台上的“王子”“公主”毫无兴趣,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满脑子只有“演出完了有没有肉包吃”。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角色。
就在这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如同分海的礁石,将入口处鼎沸的人声浪潮悄然划开。
阿尔泰尔来了。
银白的长发流泻着冷月般的光泽,那身标志性的深蓝军装风衣一丝不苟,步伐稳定而从容。她并未刻意释放威压,但所过之处,喧嚣的声浪如同撞上无形的堤坝,自动平息、退让。
前排正为爆米花较劲的卡卡罗特和贝吉塔瞬间停止了动作,贝吉塔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路飞伸长的手臂倏地缩回,鸣人下意识地护住了薯片袋;柯南的镜片猛然反光,全身肌肉紧绷;连酣睡的索隆都似乎皱了下眉。无数道目光——好奇的、敬畏的、警惕的、探究的——如同实质的网,聚焦在她身上。
她对此视若无睹。她的全部心神,只在她臂弯间小心护着的那位少女身上。
岛崎刹那被阿尔泰尔半拥着前行。她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带着一丝被庞大信息冲击后的茫然和疲惫,却又被眼前这光怪陆离的景象吸引,透出些许好奇。阿尔泰尔的手臂传来坚定而温凉的支撑感,是她此刻唯一的锚点。
两人穿过层层叠叠、千奇百怪的观众席,径直走向剧场最中央、视野最开阔的位置。那里悬浮着两张由纯净魔法水晶雕琢而成的座椅,流光溢彩,宛如王座。阿尔泰尔扶着刹那,让她先在那稍小的水晶椅上小心坐下,自己才在她身侧落座。深蓝的风衣下摆拂过晶莹的阶梯,最终归于静止。她们的存在,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冰块,让整个观众席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压抑着兴奋的安静。校长专用席,悬浮于众生之上,隔绝了尘嚣,也成为了全场无可争议的焦点。
后台,高高的控制台上。
雅儿贝德的目光穿透幕布的缝隙,精准地捕捉到了那悬浮水晶座上的两个身影,尤其是阿尔泰尔对刹那那细微却不容错辨的守护姿态。一丝极其隐晦的、混合着嫉妒与冰冷的情绪在她酒红的眼底深处掠过,快得如同错觉。她收回目光,落在下方那三匹僵硬的“马”身上,特别是中间那匹散发着至尊气息的安兹马。
她唇角勾起一抹绝对称不上善意的微笑,优雅地抬起手,用那根镶嵌黑曜石的羽毛笔的尾端,极其轻柔、甚至带着点狎昵意味地,在安兹所扮演马匹的骷髅马头套的后脑勺位置,轻轻敲了两下。
羽毛笔的硬质笔杆与硬质头套发出轻微的“叩叩”声。
“快了,我的无上至尊,”她的声音低如耳语,只有最近的安兹和潘多拉能勉强捕捉,带着一种扭曲的愉悦和期待,“演出结束之时…便是我们收取‘额外报酬’的时刻了。那个蓝发蠢女神欠下的‘债务’,可远不止那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呢…”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幕布之外,仿佛已经看到了某些令她心醉的画面。
【离童话扮演开始,还有最后十分钟。】
沉重的金丝绒幕布隔绝了后台的兵荒马乱与观众席的暗流涌动,像一道沉默的闸门,蓄积着难以想象的压力。维多利亚指尖抚过灰裙上的焦洞,冰冷的触感让她眼底最后一丝犹豫冻结成刃。阿卡多镜中的血色漩涡无声旋转,倒映着即将开幕的荒诞剧。雅儿贝德的羽毛笔悬停于剧本上空,笔尖凝聚的微光,是算计,也是引信。
悬浮水晶座上,刹那无意识地收紧了抱着冰冷手办的双臂。阿尔泰尔覆上她的手背,风衣的深蓝仿佛将整个沸腾剧场都纳入寂静的疆域。她微微侧首,银发流泻的寒芒刺向喧嚣深处——
幕布缝隙外,万千世界投来的目光交织成网。贝吉塔的冷哼,柯南镜片后的锐光,路飞塞满薯片鼓起的脸颊,托尔喂食时尾巴欢快的弧度……无数碎片在刹那的视网膜上飞掠,又被怀中手办坚硬的棱角刺醒。
存在于此,却触不可及。
阿尔泰尔的声音,只有刹那能听见的微响,穿透了后台道具倒塌的噪音、观众席的窃窃私语、以及雅儿贝德羽毛笔尖危险的凝滞:“刹那,看,这混沌本身,亦是造物之光。”刹那指尖一颤,目光投向那隔绝一切的金丝绒。光的背面,阿库娅失踪前藏匿的诅咒黏土人偶,正在阴影里咧开诡异的直线微笑。
倒计时的秒针,重重敲在每个人的神经末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