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伦·格兰兹。”
两名男性军官也简洁有力地报上姓名,敬礼。
教室内一片寂静。不死者们在评估威胁等级(安兹:少校?!一个幼女?!这军衔是认真的吗?她身上有魔法的气息,但很奇特……);美好世界组被这严肃的气氛震住了(和真:喂喂,这气场也太强了吧?比达克妮斯她爹还吓人!);阿卡多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谭雅,仿佛看到了某种新奇的玩具;安德森神父则在听到“少校”这个军衔时,眉头紧锁,眼神更加不善;暗影庭园的三位则暗自评估着新同学的价值和可能的立场(阿尔法:军人气质,高度纪律性,为首者拥有超常的意志力……)。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带着夸张自豪感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哇——!好可爱的小妹妹!”阿库娅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捧脸,眼中闪烁着(自以为)充满神性的光芒,脸上挂着智障女神特有的、毫无边界感的灿烂笑容。她几步就窜到了讲台前,弯下腰,试图去摸谭雅的头,“欢迎欢迎!我是阿库娅!是掌管水之元素,引导亡者,美丽与智慧并存的女神大人哦!你也是女孩子吧?太好了!以后就跟着姐姐我吧!姐姐会罩着你的!在这所学校里,报上我阿库娅大人的名号,保证没人敢欺负你哦!诶嘿嘿~”
维兹脸色瞬间煞白:“阿、阿库娅小姐!等等……”
阿库娅的动作和话语,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就在阿库娅的手即将碰到谭雅那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金发时,谭雅冰蓝色的眼眸骤然收缩!那眼神中的冰冷瞬间被一种极致的、仿佛从灵魂深处喷涌而出的暴怒、惊惧和刻骨铭心的仇恨所取代!那绝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眼神,那是被逼入绝境的野兽,是见到了宿命之敌的复仇者!
“存在x!”
一声尖锐到破音的、饱含无尽恨意的尖叫从谭雅口中爆发!她的身形猛地向后弹开一步,动作快如鬼魅,同时右手闪电般举起!
嗡——!
一个直径足有一米的、由无数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几何符文构成的、散发着刺眼白色光芒的精密魔法阵瞬间在她掌心前方展开!澎湃到令人心悸的魔力如同海啸般从她那小小的身躯里爆发出来,形成肉眼可见的魔力风暴,吹得阿库娅的蓝色长发和华丽衣裙疯狂向后飞舞!教室内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沉重,温度骤降!维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一层薄薄的冰霜迅速爬上讲台边缘。
谭雅的小脸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冰蓝色的瞳孔深处仿佛燃烧着地狱的火焰,她死死锁定着阿库娅,那眼神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是你!果然是你!把我丢进这个地狱的混蛋!玩弄我命运的杂碎!竟敢……竟敢以如此愚蠢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给我去死吧!!!”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魔法阵中央光芒大盛,一股足以洞穿钢铁、冻结灵魂的恐怖魔力正在疯狂汇聚、压缩!目标直指近在咫尺、一脸茫然的阿库娅!
“神圣爆裂冰锥!发射!!!”
“呜哇啊啊啊——!!!”阿库娅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那足以致命的恐怖魔力,女神大人脸上的笑容瞬间被极致的恐惧所取代,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她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毁灭性的光芒在自己瞳孔中急剧放大!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全身!
“阿库娅同学!”维兹惊骇欲绝,想要阻止,但以她的天然呆和魔力控制力,根本来不及!
“阿库娅!”和真、惠惠、达克妮斯也失声惊呼,但他们离得更远,完全来不及救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放肆!”雅儿贝德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安兹身前,巨大的黑翼豁然展开,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安兹牢牢护在身后,同时手中凝聚起黑暗魔力。
“保护安兹大人!”夏提雅也尖叫一声,猩红魔力爆发,哥特萝莉的身影瞬间模糊。
迪米乌哥斯和潘多拉同样反应神速,各种防御魔法和结界瞬间启动,将纳萨力克核心区域笼罩。
“异教徒受死!”安德森神父怒吼一声,圣经瞬间撕裂,两把巨大的铳剑已然在手,圣光闪耀,但他一时间竟无法判断该攻击谁——那个爆发出恐怖魔力的幼女?还是那个散发着令他极度厌恶的“伪神”气息的蓝发女人?
阿卡多嘴角的弧度扩大,饶有兴致地评价道:“哦?有点意思。”他没有任何动作,但红瞳中闪过一丝兴趣。
“危险!”维多利亚脸色剧变,下意识地想去阻止谭雅,但谭雅此刻爆发的力量远超她的想象!
阿尔法瞬间起身,无形的气势散开,贝塔迅速合上笔记本,伽玛则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就在那蕴含着极寒与爆裂双重属性的恐怖魔法即将喷薄而出,将阿库娅连同半个讲台一起轰成冰渣的前一刻——
“喂!笨蛋女神!看看你自己那副蠢样!!”
一声用尽全力、几乎破音的咆哮压过了所有的惊呼和魔力的嗡鸣。是佐藤和真!他没能冲到前面,但他精准地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一点!
他指着阿库娅,用尽全身力气吼道:“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个被吓得快要尿裤子、只会抱头尖叫、哭得鼻涕泡都出来的白痴女神!哪里像是你口中那个玩弄命运、高高在上的‘存在x’了?!她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智障啊!!”
和真的话,如同最锋利的针,瞬间刺破了谭雅被仇恨和愤怒完全蒙蔽的理智!
她的动作,那即将完成的致命魔法,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凝滞。冰蓝色的瞳孔微微转动,视线终于从那刺目的魔法阵光芒上移开,落到了她锁定的目标——阿库娅身上。
此刻的阿库娅,哪里还有半分“女神”的仪态?
她瘫坐在地上,华丽的衣裙沾满了灰尘,蓝色的长发凌乱地贴在泪痕遍布的脸上。那双总是闪烁着愚蠢光芒的大眼睛此刻充满了惊恐的泪水,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缩小。她双手死死抱着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像只受惊的鹌鹑一样瑟瑟发抖,鼻涕和眼泪糊了一脸,嘴里发出不成调的、含糊的呜咽:“呜……哇……不要杀我……好可怕……和真救命……呜呜呜……”狼狈不堪,涕泗横流,形象全无。
这……这副模样……
谭雅眼中的疯狂和杀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错愕、茫然和一丝……荒谬?
她掌前的耀眼魔法阵光芒急剧黯淡,复杂的符文如同断电的灯带般迅速熄灭、消散。那恐怖的魔力风暴也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呼”的一声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教室中央一片狼藉和刺骨的寒意。
谭雅的小手还保持着前伸的姿势,微微颤抖着。她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个哭得毫无形象可言的蓝发少女,冰蓝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难以置信、困惑、厌恶,以及……一种被戏弄了的巨大荒谬感。
“存……在……x?”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又像是在质问自己。那个将她推下月台,将她转生到地狱般的战场,让她饱受折磨的、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充满恶意的“存在x”?那个她发誓要复仇的对象?
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一样的……究极白痴?!
“噗……”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极低的嗤笑,打破了这死寂般的沉默。
紧接着,像是连锁反应,更多的低笑声在教室各处响起。
惠惠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噗……哈哈哈……虽然很惨……但是……女神大人……噗……”
达克妮斯脸色潮红,眼神迷离地看着狼狈的阿库娅:“啊……被新来的幼女同学吓得如此失态……如此不堪……这种公开处刑般的羞辱……太……太刺激了!”
苍影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抽动了一下。
哥布塔挠着头,一脸困惑:“女神……好弱?”
安兹颅骨内的魂火剧烈跳动了一下:‘……这……就是那个世界的女神?’ 雅儿贝德和夏提雅也收起了防御姿态,看着阿库娅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安德森神父也放下了铳剑,但看着阿库娅的眼神更加厌恶:“哼,伪神!连一丝神性的光辉都感受不到,只有愚蠢与怯懦!”
阿卡多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重新靠回椅背,仿佛失去了兴趣:“无聊。”
阿尔法微微摇头,重新坐下,低声道:“情绪失控,力量强大但易被激怒……弱点明显。”贝塔则飞快地在《暗影大人战记》上记录:“新同学谭雅:力量评级S(疑似魔力系),情绪稳定性c-,对特定目标(女神阿库娅)存在极端敌意触发点。女神阿库娅:惊吓抗性F,形象崩坏日常化……”伽玛则同情地看着阿库娅,又敬畏地看了看谭雅。
“呜哇哇哇——!连你们也笑我!太过分了!和真!他们都欺负我!”阿库娅看到众人的反应,哭得更大声了,连滚带爬地扑向和真,一把抱住他的腿,把眼泪鼻涕全蹭在了他的运动裤上。
“笨蛋!放开我!脏死了!”和真一脸嫌弃地试图推开她,但阿库娅抱得死紧。
维兹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打圆场,声音带着哭腔:“那、那个……谭雅同学!请冷静!阿库娅同学她……她真的不是坏人!她只是……只是……”维兹绞尽脑汁,想为阿库娅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解释,最终只能无奈地小声道,“……只是脑子不太好使……”
谭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似乎让她彻底冷静了下来。她放下手臂,整理了一下因为爆发魔力而微微有些凌乱的军服领口。脸上所有的错愕、愤怒、荒谬都消失了,重新恢复了那种超越年龄的、近乎冷酷的平静。只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深处,看向阿库娅时,依旧带着一丝难以磨灭的警惕和……看垃圾般的嫌恶。
“我明白了。”谭雅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和平稳,仿佛刚才那场差点酿成惨剧的冲突从未发生,“是我反应过度了。基于现有情报的误判。”她微微侧头,对身后的维多利亚等人道:“归位。”
“是!少校!”维多利亚、拜斯、格兰兹三人立刻挺胸应答,动作利落地走向教室后方那四张空桌,目不斜视,仿佛刚才的混乱与他们无关。
谭雅最后冷冷地瞥了一眼还抱着和真大腿哭嚎的阿库娅,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团不可回收垃圾。然后,她迈着标准的军人步伐,走向维多利亚为她拉开的椅子,在最后排正中央的位置坐了下来,腰杆挺得笔直,如同一位坐在指挥部的将军。她的目光扫过整个教室,带着审视和评估,仿佛在重新测绘这片新的“战场”。
就在这时,教室前门再次无声无息地滑开。班主任沃尔特·c·德尼斯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门口,他那双锐利如手术刀般的眼睛扫过一片狼藉的讲台(残留的冰霜、散乱的魔力痕迹)、哭哭啼啼的阿库娅、表情各异的众人,以及后排那四个坐得如同四尊雕塑的新面孔。
“哼。”沃尔特发出一声听不出喜怒的轻哼,缓步走上讲台,冰冷的目光落在维兹身上,“维兹老师,看来我不在的这几分钟,你的课堂管理……非常‘出色’。”
维兹吓得浑身一颤,连忙鞠躬道歉:“对、对不起!沃尔特老师!我……我……”
沃尔特没有再看她,目光转向后排的谭雅,在她那身军服和冰冷的小脸上停留了一瞬,又瞥了一眼狼狈的阿库娅,最后看向全班,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
“看来,新同学给大家带来了非常‘生动’的一课。很好。”他拿起讲台上的花名册,手指在谭雅的名字上敲了敲,“谭雅·冯·提古雷查夫‘少校’。”他刻意加重了军衔,“课堂动用攻击性魔法,威胁同学,破坏公物(讲台冰霜)。”
谭雅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是。”
“扣十分日常学分。”沃尔特的声音毫无波澜,“再有下次,关禁闭。写一万字检讨,用你原世界的文字。”
“明白。”谭雅的声音同样毫无波澜,仿佛被扣分的不是自己。
沃尔特的目光又转向还在抽噎的阿库娅:“阿库娅。”
“呜……嗝……”阿库娅吓得打了个哭嗝。
“扰乱课堂秩序,干扰新同学自我介绍,引发冲突。”沃尔特的声音冰冷,“扣五分日常学分。把讲台清理干净,用抹布,不许用魔法。”
“呜……是……”阿库娅哭丧着脸应道。
“其他人,”沃尔特的目光扫过全班,“看戏很精彩?每人扣一分‘专注度’学分。现在,把你们的课本翻到第七十三页。”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复杂的符文,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闹剧从未发生,“我们继续讲解高阶诅咒术式的能量节点干扰与反制。谭雅同学,希望你的军事素养能帮助你理解这些‘基础知识’。”
课堂终于恢复了某种“正常”。粉笔在黑板上划过的声音响起,沃尔特低沉平板的讲解声回荡。然而,教室里的暗流却从未停止。
后排,谭雅·冯·提古雷查夫挺直脊背,冰蓝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黑板,但她的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动声色地扫过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那个蓝发智障女神(x的嫌疑暂时排除,但列入‘极度危险的不稳定因素’观察名单)、那个骷髅班长(疑似高阶不死者,领导者,威胁等级高)、那个红衣吸血鬼(深不可测,极度危险)、那个狂热神父(敌意明显)、那三个气息不凡的少女(组织性高,目的不明)……还有这个看似严厉的班主任(实力未知)……以及这所规则诡异的学园本身(最大的谜团)。
‘新的战场……新的敌人和潜在的盟友……’谭雅在心中冷静地分析着,‘收集情报,评估威胁,适应规则,建立优势。无论那个该死的存在x是否在看着,我,谭雅·提古雷查夫,都绝不会在这里失败!学分?哼,不过是又一个需要攻克的战略目标罢了。’
前排,佐藤和真一边嫌弃地用纸巾擦着裤腿上阿库娅的眼泪鼻涕,一边心有余悸地偷偷回头瞄了一眼那个坐得笔直的金发幼女。‘幼女?少校?开什么玩笑……那家伙绝对是个披着幼女皮的怪物啊!’他感觉自己的校园生活,因为这位新同学的到来,瞬间从“困难模式”跳到了“地狱求生模式”。
维多利亚担忧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少校,看到她眼底深处那熟悉的、如同精密机器般的计算光芒,才稍稍放下心来,也将目光投向黑板。拜斯和格兰兹则如同两尊门神,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阿尔法收回落在谭雅身上的目光,心中有了初步判断:‘目的明确,适应力强,极度理性下的巨大情感创伤……可利用,但需谨慎。’贝塔的羽毛笔在纸上沙沙作响:“……谭雅少校的威慑力初步建立,对班级原有势力格局产生冲击……此乃暗影大人引导学园变革的征兆?”伽玛则努力集中精神听课,试图理解黑板上的诅咒术式,但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放刚才那恐怖的魔法阵光芒,身体微微发抖。
阿卡多打了个哈欠,似乎觉得诅咒术式的课程比刚才的闹剧还要无聊。安德森神父则死死攥着圣经,心中默念经文,压制着对新同学(尤其是那个幼女军官和伪神)的净化冲动。
安兹·乌尔·恭表面平静地听着课,精神链接里却炸开了锅,迪米乌哥斯正在飞快地提交他基于刚才冲突的“新同学应对策略及势力影响分析报告V1.0”……
窗外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暖暖地洒在课桌上。万象学园的一天,在鸡飞狗跳的崩坏与扣分的日常中,继续“平静”地流淌着。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四位新同学的到来,尤其是那位金发碧眼的“幼女少校”,已然在这片小小的天地里,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波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