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碗里的银耳莲子糖水还冒着热气,甜香在客厅里弥漫开来。江淼双手捧着碗,指尖被温热的瓷壁烘得发烫,小口喝着糖水,思绪却又飘回了古代——那时柳时禾总爱在午后煮一壶茶,茶香混着庭院里的花香,她会坐在一旁看着自己喝茶,眼神温柔得能溺出水来。
柳时禾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手里也捧着一碗糖水,却没什么心思喝。刚才在电梯里的纠结还没散去,看着江淼又在走神,她终究还是没忍住,轻声问:“你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除了长得好看,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江淼闻言,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放下碗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说:“她特别厉害,会武术!以前我在外面遇到麻烦,她总能第一时间冲过来保护我,不管对方有多少人,她都一点不害怕。”她想起古代自己被地痞骚扰时,柳时禾一袭红衣,手持长剑,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模样,语气里满是崇拜。
柳时禾握着碗的手紧了紧,心里的酸涩又浓了几分——会武术,还能保护人,听起来就是个很可靠的男生。她强压着情绪,继续听下去。
“而且我们以前总睡在一起,”江淼没察觉柳时禾瞬间僵硬的表情,还在自顾自地说,脸上甚至泛起一点红晕,“她那方面总是特别主动,还总说我太害羞,连牵个手都会脸红。”她想起古代自己身为男儿身时,柳时禾晚上会咬着进自己的耳朵,抱着自己说悄悄话,语气里满是怀念。
可这话落在柳时禾耳朵里,却完全变了味道。她的脸瞬间涨红,心跳猛地加速,手里的糖水差点洒出来。她下意识别开目光,不敢再看江淼,心里又酸又涩——原来他们已经亲密到这种地步了吗?那个男生居然这么……主动?
江淼没注意到她的异样,还在继续说,语气里带着无比的坚定:“她说我是她生命的全部,谁也不能把我从她身边抢走。以前有坏人想欺负我,她就算拼了命,也要护着我。”她想起在少林寺柳时禾为了救自己,身受重伤却还笑着说“只要你没事就好”的模样,眼眶微微泛红。
柳时禾听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得发慌。她看着江淼眼底的认真和怀念,心里的失落越来越重——那个男生占有欲这么强,对江淼又这么上心,江淼肯定很喜欢他吧?那自己之前的那些心思,是不是都成了多余的?
她强装镇定地拿起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糖水,却没喝一口。甜腻的糖水此刻在她嘴里,却像掺了苦药一样,难以下咽。她看着江淼还在眉飞色舞地说着“那个人”的好,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如果……如果那个男生没有忘记江淼,他们是不是就会一直在一起?那自己,又该以什么身份待在江淼身边呢?
江淼说了半天,才发现柳时禾没怎么说话,只是低着头搅糖水。她疑惑地问:“学姐,你怎么不说话呀?是不是我说太多了?”
柳时禾猛地回过神,赶紧抬起头,挤出一个笑容:“没有,没有,你说得很好。能遇到这么在乎你的人,很幸运。”话虽这么说,语气里的失落却怎么也藏不住。她看着江淼清澈的眼睛,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委屈——为什么江淼喜欢的人不是自己呢?
柳时禾怕自己会失控,只能找借口对她说到,我有点累了,起身躲进房间,反手锁上门,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门板,胸口的慌乱还没平息。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昏黄的路灯,脑海里反复回荡着江淼的话——“我们睡在一起”“她对我占有欲很强”。
指尖无意识划过窗帘的褶皱,她忽然猛地晃了晃头,试图驱散那些纷乱的念头。“不对,”她对着空气低声自语,“我是女生,江淼也是女生,我们才认识几天,怎么会对她有这种奇怪的心思?”可话刚说完,心里又冒出另一个声音:可为什么每次看到江淼,都觉得格外熟悉?听到她提起别人,心里的难受又那么真实,仿佛她们早已相识多年,不是短短几天的室友。
她走到床边坐下,床垫陷下一小块,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肖子涵发来的表情包。柳时禾盯着屏幕,犹豫了半天,还是点开对话框,指尖在键盘上反复敲打又删除,最后还是咬着唇打下一行字:“你知道江淼有喜欢的人吗?”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她立刻把手机扔到床上,仿佛那是烫手的山芋。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每一秒都像在煎熬。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肖子涵,或许是想从别人口中确认,江淼真的有那么一个“他”,也好让自己彻底死心;又或许是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
没过多久,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肖子涵的消息弹了出来:“学姐?江淼有喜欢的人?我怎么从来没听她提过啊!”紧接着又是一条:“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她身边别说男生了,连异性朋友都没几个,平时除了跟我们几个死党出去,基本都是宅在家里看书或者画画。”
柳时禾的心猛地一跳,连忙拿起手机,手指飞快地划过屏幕。肖子涵的消息还在继续:“要是她真有喜欢的人,那我第一个举双手庆祝!她单身这么久,我们都快急死了,总怕她一个人太孤单。对了学姐,你是听江淼自己说的吗?”
看着肖子涵的消息,柳时禾愣住了,心里的疑惑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肖子涵说江淼身边没有男生,也从没提过有喜欢的人,可江淼明明跟自己说得那么详细,还说“他”会保护她、跟她睡在一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江淼是在骗自己?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之前的酸涩和失落渐渐被疑惑取代。江淼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如果肖子涵说的是真的,那江淼为什么要编造这样一个人?难道是为了应付自己的追问?可她提起“那个人”时的眼神,那么温柔又那么失落,不像是装出来的。
越想越乱,柳时禾干脆坐起身,拿起手机,点开与江淼的对话框,手指悬在键盘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直接问江淼,为什么肖子涵说她没有喜欢的人,可又怕伤到江淼;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又像压了块石头,喘不过气。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柳时禾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明天一定要找机会,跟江淼问清楚这件事,解开心里的疑团。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原木色餐桌上投下细碎的光影。白瓷盘里盛着刚煎好的溏心蛋,边缘泛着金黄,旁边摆着两片抹了草莓酱的吐司,热牛奶冒着袅袅白雾,将空气里都染了点甜暖的气息。
柳时禾握着银勺,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燕麦粥,目光却落在对面低头喝牛奶的江淼身上。女孩的发梢还带着点刚睡醒的软绒,垂着眼帘时,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连握着牛奶杯的手指都纤细得透着乖巧。她终究还是没忍住,轻声开口:“江淼,你这么乖的女孩子,以后到底会有谁能陪着你,把你放在心尖上疼。”
江淼正咬着吐司,闻言动作顿了顿,嘴角还沾着点草莓酱。她抬手擦掉,眼神里掠过一丝怅然,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声音轻轻的:“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没想那么多。”她想起古代柳时禾总说要陪自己一辈子,可如今都成了奢望,哪敢再想“以后”。
柳时禾的心轻轻一揪,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借着这话顺势追问,语气尽量放得自然:“那要是……要是你爱的人,到最后都想不起你了,你会怎么办?”她盯着江淼的眼睛,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生怕错过女孩的任何一个表情。
江淼放下吐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牛奶杯的杯壁,杯身的温热透过指尖传来,却暖不了心底的凉。她抬眼看向窗外,晨光里的梧桐叶晃得人眼晕,声音却异常坚定:“那我就单身一辈子,等她想起来。”在她心里,柳时禾从来不是“别人”,是刻在骨血里的约定,哪怕等一辈子,也绝不会放手。
柳时禾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瞬间漫了上来,连喉咙都发紧。她强压着翻涌的情绪,舀了一勺燕麦粥塞进嘴里,却尝不出半点味道,只能故作随意地继续问:“那个人对你,就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哪怕一直等,也心甘情愿?”
江淼没听出她语气里的失落,只以为是普通的关心,用力点了点头,眼神亮得像盛了星光:“是的,她对我很重要。我们以前说过要相守一辈子的,她还不许我喜欢别人,只能看她一个人。”她想起古代自己看集市上的漂亮姑娘,柳时禾醋得别过脸,却又拉着自己的手说“只能看我”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弯了弯,“这是我对她的承诺,不能不算数。”
柳时禾手里的勺子“叮”地一声撞在碗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怔怔地看着江淼,没想到那个“男生”在江淼心里的分量这么重,重到连承诺都刻得这么深。她压着心里的闷痛,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可你之前不是说,他已经忘了你了吗?”
“她只是还没想起来,不是忘了。”江淼立刻反驳,语气里带着点小固执,像在维护什么珍宝,“我会等的,不管等多久,都要等她想起来。”
柳时禾看着她眼底的坚定,心里的酸涩几乎要溢出来,却还是强撑着问道:“那你和他之间的事,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我们认识这么久,你都没提过这些约定。”
江淼的眼神暗了暗,指尖蜷了蜷,声音低了些:“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约定,跟别人说,他们也不会相信的。”毕竟,没人会相信她和柳时禾跨越时空的爱恋,更不会相信,她口中的“她”,其实就是眼前的学姐。
餐桌上的晨光依旧暖融融的,可空气里的甜暖却仿佛淡了些。柳时禾握着勺子,看着江淼低头喝粥的模样,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又沉又闷——原来江淼的心里,早就被人占得满满当当,连一点缝隙都没留给别人。
玄关处的钥匙碰撞声格外清晰,柳时禾弯腰换鞋时,发梢垂落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指尖捏着鞋跟的力度却悄然加重。江淼拎着书包站在一旁,看着她始终紧绷的侧脸,心里莫名发慌——从早餐结束到现在,柳时禾一句话都没说,连递书包给她时,指尖都只是短暂触碰便迅速收回。
“学姐,那我……”江淼想开口打破沉默,话到嘴边却又被柳时禾转身的动作打断。
柳时禾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率先拉开门走了出去。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吹起她的衣角,她却没像往常一样等江淼,脚步径直朝着公交站的方向,背影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疏离。
江淼赶紧跟上,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中间隔着半臂的距离。路边的早餐店还飘着油条的香气,早起的老人牵着狗慢慢踱步,可这些往常能让江淼叽叽喳喳说半天的景象,此刻却都成了沉默的背景板。她几次侧头看向柳时禾,都只看到对方紧抿的唇线和望着前方的淡漠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攥紧书包带,跟着她的脚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