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声响,车厢里燃着淡淡的熏香,驱散了秋日的凉意。苏慕言靠在软垫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鞘,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武馆里的画面——柳时禾持剑而立的模样,身姿利落,眼神坚定,明明是女子,却有着不输男子的英气,那套剑法更是灵动又凌厉,完全颠覆了他对“弱女子”的认知。
“哥哥,你在想什么呀?”坐在对面的苏念安晃了晃他的衣袖,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刚才你和柳姐姐比武,我还以为你会赢呢,没想到你们打了个平手!”
苏慕言回过神,看着弟弟天真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柳姑娘的武功本就厉害,能和她打平,已经很不错了。”他顿了顿,状似随意地问道,“对了,柳姑娘平时待你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柳姐姐可好了!”苏念安立刻坐直身子,兴奋地说道,“她教我练剑的时候特别有耐心,我学不会她也不生气,还会给我糖吃。上次有个大哥哥欺负我,柳姐姐还帮我教训了他呢!”他说着,眼底满是崇拜,“柳姐姐又温柔又厉害,要是她能跟哥哥在一起就好了!”
苏慕言闻言,脸色瞬间一沉,伸手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语气带着几分严肃:“你胡说什么呢?柳姑娘已经有夫君了,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传出去会坏了柳姑娘的名声。”
“可是……”苏念安噘着嘴,小声反驳,“柳姐姐的夫君不会武功呀,上次我看到他坐在那里,连剑都没碰过。哥哥你的武功这么好,比柳姐姐的夫君厉害多了,应该由你陪在柳姐姐身边,保护她才对!”他看着苏慕言,眼神无比认真,“而且柳姐姐还这么漂亮,只有哥哥你才配得上她!”
苏慕言的心猛地一跳,指尖的动作顿住。他看着弟弟纯真的眼神,心里却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不得不承认,方才在武馆看到柳时禾时,确实被她的模样与武功吸引,可他也清楚,柳时禾已是江淼的妻子,他不该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异样,语气放缓了些:“念安,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柳姑娘和她夫君感情很好,我们不能因为她夫君不会武功,就否定他们的感情。而且,柳姑娘自己就能保护自己,不需要别人多此一举。”
苏念安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却还是小声嘀咕:“可是我觉得柳姐姐和哥哥在一起,会更幸福呀……”
苏慕言没再反驳,只是重新靠回软垫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再次浮现出柳时禾的身影——她练剑时的专注,护着弟弟时的坚定,还有看向江淼时那温柔的眼神……他用力攥紧了拳,在心里告诫自己:苏慕言,你不该有任何杂念,柳时禾是别人的妻子,你只能将她当作朋友,当作弟弟的师父,仅此而已。
马车继续前行,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苏念安偶尔小声哼着柳时禾教他的童谣。苏慕言睁开眼,看向窗外掠过的街景,眼底却一片复杂——他知道,从今天起,柳时禾这个名字,或许会在他心里,留下一道不一样的痕迹。
晨光刚漫过武馆的门槛,苏慕言就牵着苏念安的手走了进来。他今日特意换了一身月白锦袍,发间束着玉冠,衬得身姿愈发挺拔,只是眼底藏着几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昨夜弟弟的话在脑海里反复回响,他辗转难眠,连晚饭都没吃下几口,满脑子都是柳时禾的身影,便索性一早带着弟弟来武馆,只为能早些见到她。
刚进庭院,就见柳时禾正指导少年们练剑。她穿着一身浅青色劲装,长发高高束起,露出纤细的脖颈,阳光洒在她脸上,映得肌肤莹白,眉眼间满是认真。长剑在她手中灵活翻转,剑光闪烁间,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苏慕言站在原地,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心头再次泛起一阵悸动——这么美的女子,既有江湖儿女的英气,又有寻常女子的温柔,若是能早点遇到她,若是她未曾嫁人,该多好。
“柳姐姐!”苏念安挣脱苏慕言的手,欢快地朝柳时禾跑去。
柳时禾听到声音,收剑回头,见是他们兄弟二人,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念安来了?今天来得真早。”她转头看向苏慕言,拱手行礼,“苏公子今日又来送弟弟学武?”
苏慕言走上前,努力压下心头的异样,语气装作自然:“是啊,这孩子在家里半点武功都不肯学,哭闹着要来你这里,想来是喜欢武馆的氛围,也或许……是你待他太过温和,让他觉得亲近。”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放轻了些,“他昨天还跟我念叨,说柳姑娘不仅教他练剑,还会给她买糖吃,夸你是世上最好的人。”
柳时禾闻言,忍不住笑了:“小孩子心性,只要多顺着他些,自然就愿意亲近了。”她弯腰摸了摸苏念安的头,“快去热身吧,一会儿要开始练剑了。”
苏念安点点头,蹦蹦跳跳地跑去和其他少年一起热身。庭院里只剩下苏慕言和柳时禾两人,晨光洒在他们身上,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苏慕言看着柳时禾温柔的侧脸,心里忽然涌起一个念头——他不知道柳时禾的过往,不知道她为何明明有一身好武功,却鲜少在江湖露面,更不知道她的父亲曾想让她嫁给读书人,只知道自己此刻满心都是想要得到她的念头。
他想着,若是能让柳时禾知道,江淼无法给她江湖的快意,无法用武功护她周全,而自己能陪她练剑,能护她安稳,她会不会动心?若是能让她看到自己的真心,她会不会放弃江淼,选择和自己在一起?
这些念头像藤蔓一样在心里疯长,让他渐渐失去了理智。他看着柳时禾转身去取剑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坚定——这么好的女子,他不能错过,就算她已经嫁人,他也要想办法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柳时禾取了剑回来,见苏慕言站在原地出神,便疑惑地问道:“苏公子,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苏慕言回过神,连忙收敛心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什么,只是在想些琐事。柳姑娘若是忙,便去指导孩子们吧,我在这里等念安就好。”
柳时禾点点头,转身走向练剑的少年们。苏慕言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心里的念头愈发坚定——他要留在她身边,一点一点地靠近她,一点一点地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好,总有一天,他会让柳时禾成为他的妻子。
庭院里的剑光依旧闪烁,少年们的笑声不断,可苏慕言却什么都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如何得到柳时禾的念头。
武馆的庭院里,柳时禾刚指导完一批少年练剑,额角沁着薄汗。江淼端着一杯温热的菊花茶走过来,伸手轻轻擦去她的汗渍,语气满是心疼:“歇会儿再教吧,喝口茶润润嗓子。”
柳时禾接过茶盏,仰头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入喉咙,瞬间驱散了疲惫。她放下茶盏,伸手勾住江淼的脖颈,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眼底满是笑意:“你怎么不在檐下好好坐着休养?万一累着了怎么办?”
“我想陪着你。”江淼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看着你教孩子们练剑,比坐在那里发呆有意思多了。”
柳时禾听到这话,笑得更甜了,靠在他怀里撒娇:“就喜欢你这离不开我的样子,往后不管去哪里,你都得陪着我。”
两人亲昵的模样,落在不远处的苏慕言眼里,像一根针狠狠扎进心里。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眼底满是嫉妒的怒火——江淼不过是个没了功力的废物,除了江家的家世,什么都给不了柳时禾!凭什么柳时禾对他这么死心塌地?凭什么这么好的女子,要守着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
他强压下心头的戾气,直到日头偏西,苏念安练完剑,才强装镇定地走上前,牵过弟弟的手:“念安,我们该回家了。”
苏念安点点头,跟柳时禾和江淼道别后,便跟着苏慕言离开了武馆。一路上,苏慕言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吓人,苏念安见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