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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赌坊之内,落魄的“财神”(2 / 2)

“陆掌,”卫峥回身,“这一局你输了。”

“输得甘心。”陆稷笑,“输在灯底。”

“灯借你们了,”卫峥道,“罩,自己留着。”他转身下楼。

(暗影视觉·鸩)

风从楼后穿过来,带着水气。水气在我的鼻腔里化成一条细线,往下坠。我知道“水盏”在哪儿。我在阴影里绕到云来楼后的巷口。巷口有一堵墙,墙根潮。

墙上有一条很浅的划痕,像有人用指甲在泥里流过一趟。我把笛含在唇间,吹了一口不成声的气。气穿过笛孔,在墙角吹起了一点灰。灰里有盐。

“右。”我低声。

一个人影从水影里分出来,靠我一寸。他是我们的“眼”。我们一起贴墙走。墙背后是暗河。暗河的皮黑,黑得像一张翻过面的黑布。黑布上有一只船,船的头上挂一盏破灯。灯不亮。破灯周围,别家的灯像被吃掉一样,暗了一圈。——陆稷说得没错。

我伸手按在墙缝里。缝里湿。湿里有一点甜。那是牛脂。牛脂是并州刀客的习惯,他们用脂抹刀,也抹船舷。脂带着甜,会招灰。灰招来盐。盐留在手上,不会改名。

船头有动静。两人抬着东西,轻得几乎没有声。那东西不大,却很重。重得出奇。重的不是物,是“记”。白帛记不写长语,只写一个“记”字。字写在木片上,木片绑在帛角里。人抬着东西的时候,那枚“记”字会跟着呼吸微微起伏。

我把短笛塞回袖里,伸手在地上一抹。指尖蘸了一点“盐星粉”。粉不显。

我把手往上扬,手里的粉像一阵看不见的小雨,落在那只破灯的罩子上。破灯的罩子上有灰。粉一落,灰就起了一圈极淡的光。那光肉眼看不见,只有在“王师封签”的短笔下才显。我亮起封签,封签一抬,光从罩子上浮出来,像一条被挑起的线。

“灯借你。”我对破灯说。

破灯笑了。它的光不亮,它的笑也不亮,可它的影动了一下。影动,说明人心动。

廊船上抬箱的两人心里一紧,侧身看。我已经贴到了船舷。

我的指腹在箱角一按。盐星涩。我把那一点涩按进木纹里。那是“盏票”的藏处。盏票一落水,盐星会散开,像一朵开在水里的花。

“王师封签。”我的声音落在他们的耳根后。很轻,很近。

他们把箱抱紧。抱得太紧。紧得他们的手背青筋突起。我看见他们的指腹上那圈“凰尾纹”一跳。他们昨夜在南门驿换了枕,白日又在照影柜看过“安”印,晚上来这里走“水盏”。他们快。他们太快。

“别动。”我的手从他们肩后绕过,按在箱盖上。我的指尖稍稍一压,压出一声极轻的“咔”。像骰盅落桌。像账合。

卫峥的脚步从暗处响起。他不快。稳。他一把接过箱,另一只手把木片挑出来。木片上一个“记”字,收笔长,带锋,是袁氏商记的旧笔。卫峥笑,“白帛记。”

我把另一只箱盖也挑开。里面不是“母”。母种今夜不走水。里面是盏票,是细细的白绢条,卷成很小的筒,筒里夹着银丝线。银丝线在灯下静着。静得像一条已经死了的小蛇。可它没死。它只是被压在那里,等一个更快的人来拿。

“谁来拿?”我问那两个人。

他们不答。他们的眼睛在暗里像两口井。我知道他们的井里装着的是别人的影。

“算了。”我把手往后一抬,“先带走。”

卫峥点头,低哨一声。暗影之眼从四面合拢。合拢得很轻,像夜里把一个坛的盖子慢慢盖上。盖上之前,会有一缕香溜出去。那缕香,是牛脂的甜。甜里有灰。灰把路给我看。

云来楼上的灯罩重新扣上,骰声又开始在半盏光下滚。

陆稷没有走。他把旧骰放在桌边,像把一段过去放在了案上。他忽然觉得肩上的轻松比酒还热。热的时候,人愿意说实话。

“文若。”曹操的“文若”不在这里,卫峥也不在桌前,只有鸩。陆稷还是说了那两个字。他想起许县算房里那两个写得端正的字:“流水”。他笑,“流水是好字。我以前只读‘快’,没读‘流’。一流,就知道什么叫‘回’。”

“回——”鸩轻轻念了一遍,“回流。”

“光照在盐上,”陆稷说,“盐就会回到水里。水回到路上。——你们慢,可你们有路。”

他抬手轻轻敲了一下骰盅,又收回手。手指上仍有盐。盐不会立刻退。要退,得一个热日,一场正午的汗。要退,还得把手伸进水里,捧起来,再放下去。

“陆掌,”鸩看他,“你为什么今夜愿意输?”

“因为我赌过。”陆稷笑,笑里有一点自嘲,“我赌过‘快’。快让我赢过,可快也让我在洛阳城里连一张官帖都没来得及拿。——我这人,喜账也喜命。命要久。久得像你们那条‘讨逆路’。”

他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一线,“那路立了‘正逆之界’,我今夜才知道:‘界’不是给人过不去,‘界’,是给人回头。”

鸩点头。她把短笛放入袖中,起身,“陆掌,明日你去照影柜,记名。你记在‘明’里,从今以后,‘快’与‘久’,你自己挑。”

陆稷笑,“我挑久。”

他看着她转身离开,背影融进半盏灯底。他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写下的第一句账注:可露,可封,可丢。今夜,他给自己加了一个:可回。

……

夜再深一点,云来楼后那条暗河像一条被按住的蛇,不再甩尾。

廊船靠进岸,破灯被卫峥一把摘下,轻轻放进匣。他没有砸。他把灯交给都吏,“送到照影柜,明日挂起来。”

“挂灯?”都吏不解。

“让它在明里做灯。”卫峥淡淡,“影干净,灯不脏。”

两名被拿下的“水盏客”被压到船舱的一角,手腕上缠着细布。细布里擦过盐,盐把他们今晚的路记得明明白白。

卫峥蹲下看他们的鞋底。鞋底的泥不厚,泥里有一粒细小的殷红。那不是血,是朱。朱来自某种文房。卫峥伸指一拈,笑,“邺中来的笔。”

鸩听见这两个字,眼里亮了一下又灭。她把笛从袖中抽出来,敲了一下。声很轻,像某个远处的铃回应了她。

“别急。”卫峥压低声音,“快的人会更快。他们明夜还会来。来之前,会在赌坊里先走一手。——‘落魄的财神’,要上台了。”

(暗影视觉·鸩)

第二更。云来楼里人散了半数。剩下的人眼睛更亮,因为酒醒了半盏。陆稷还在。他把旧骰放在桌上,不再摸。他在等。我也在等。等“白帛记”背后那个写“记”的人露出袖子。

我把短笛在指间转了一圈。笛里有一张纸。纸上写着一个字:问。问谁?问财神。

陆稷把手里的一柄折扇缓缓合上。扇面空白。他把扇柄按在桌上,声音极轻,像一滴水掉在瓷上。他抬眼,突然笑,“诸位今夜要看‘赢’还是看‘账’?”

“看赢!”有人喊。

“看账。”他自己说。他站起来,背挺直,像一个在洛阳旧局里讲“流水”的司钱史。“快的人,借我的手输一次。”他把扇柄往桌上一点,“云来押,今夜开新局——‘问名’。”

堂里一静。鸩笑了。她看见人群里,有一双袖口很干净的手挤了出来。那双手不沾油,不沾盐,指腹却很光。光得不该。

他的光不是洗出来的,是磨出来的。那是一个把手藏在袖里的人的手。他姓辛,或者姓审,或者姓何。名字不重要。他写“记”。

那双手停在桌边,停在“财神”的扇柄旁。他的声音温和,“陆掌,这局,我来做‘快’。”

“好。”陆稷笑。

我把短笛往袖里一插。笛身冰了一瞬。我知道,风进来。风一进来,灯就会跳。灯一跳,影就乱。影一乱,快的人就会更快。快得把自己推到“明”里来。

第三更将尽,云来楼上的琉璃灯突然稳了一瞬。稳得像有人在背后按了按罩。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影像被钉在桌上。钉在桌上的那双干净的手,终于露了纹。不是凰尾,不是盐星,是一条极细的“鹤颈纹”。那是邺中辛氏账房的印。辛氏帐房印刻如鹤,颈细、尾长,专用于“白帛记”的清算。

“请了。”卫峥的声音从楼口进来。他没有走近。他只是让那两枚“王师封签”在灯底翻了一下。短笔一闪,“鹤颈纹”便像被扯了一下,隐又现。那双手轻轻一动,袖口掩住了半分。半分不够。灯在看。账在看。盐在看。

“辛家的人。”陆稷笑,笑意像擦在旧银上的布,温而涩,“财神落魄,今夜借你们的手翻一翻旧账。”

那双手静了一息,忽地笑了一下,笑得很直,“落魄的财神,也想当‘明柜’?”

“明柜不当,明人当。”陆稷道,“你们‘白帛记’快,快在‘息’。我们慢,慢在‘名’。今夜,我输给‘名’。”

他话音一落,扇柄一敲,“问名。”

那双手停了半瞬。半瞬里,骰声断。灯里有风。风把鹤颈纹吹了一下。那条纹像一根被拽起的白发。

“辛……某。”那人终于吐出两个字。

卫峥笑了一下,收笔短短。“请。”

云来楼里,半盏灯光落在桌上。桌上没有血,只有账。账上只有两个字:回流。

……

黎明的风从庙桥那边吹来,吹过“正逆之界”的两字,吹过照影柜那块新换的牌,吹进南市巷口。云来楼门口的水痕像被风洗了一遍,金粉依旧褪,影却更清。

陆稷走出门,背在早晨的光里。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半盏灯,笑得很淡。

他把旧骰放进袖里。袖里还有盐。盐要一整日的汗才会退。他摸了摸耳背,粉还在。他忽然不讨厌这层粉了。粉让他记得自己从哪里来,还要往哪里去。

“陆掌。”有人在后头唤他。

他回身,鸩在门槛上。她眼里没有笑,只有稳。“记名了吗?”

“去。”他答,“今早第一盏。”

他迈出脚,脚下的石被昨夜的雨洗得很干净。他走上“讨逆路”的第一段,路边的木标写着:不扰民。风把他衣角掀了一下。

他忽然明白,自己今夜不是输给人。他输给了路。

路在光里。他在光里。光很薄,但足够他看清自己的影。

——“赌坊之内,落魄的‘财神’”,此夜既是局,

也是账,更是碑。碑上刻着两个字:回流。碑下的人各自按着自己的名,慢慢走向“明”。下一夜,水上会更快。快的人还会来

。可快的人,会更容易累。久的人,会在桥上、在柜前、在粥棚里,一点一点,把盐,化回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