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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帐中囚徒,诸将的嘲笑(1 / 2)

营中更鼓过三下,天色将黑未黑。

内营大帐像一口反扣的铁钟,声息都被压在钟腹里。两道青牛皮帘低垂,火盆里松脂噼啪,油烟混着甲胄的铁腥,空气发闷。

沙盘占了一整张案,黄沙里插着四十二面小牙旗,红白黑三色,各有不同的折角与缠绕。案后挂着一幅幅地形帛图,帛角用兽骨钉住,边缘微卷,像一张张被风磨旧的脸。

郭嘉被带进来时,手上有枷,脚上有链。他没有挣。他甚至在门前停了一瞬,侧过身对曹仁笑了一下,像是在说“劳烦将军,枷再紧半寸”。

曹仁目光一沉,亲自把扣环再按实了些。链环咬进皮肉,疼是疼,可他心里那点火却安稳下来。枷与链像两柄悄悄插在背后的短刀,替他挡住诸将的敌意。囚徒,最安全的入场方式。

第一道帘后,是列班待命的亲兵与跟着将军进出的典签。第二道帘内,才是正场。帘内光线更暗,火盆被刻意遮住。几位将军已在座。

夏侯惇、夏侯渊并肩而立,惇单目如刃,渊的眼却像一汪冷井。乐进个头不高,腰像石柱,站着便稳。李典面沉似铁,鼻梁上有旧伤。

曹洪笑里藏刀,手腕上的缠带松松垮垮,看似随意,实则一扣便紧。最里面坐着的人背影瘦硬,一支狼毫在指间转得慢。

背后是屏风,屏上墨竹一枝,竹节节骨嶙峋。此人不言,气息却把整个帐压住。

“人到了。”曹仁拱手,“昨日粮道之变,所用机关,皆出此人之手。卑职以为,宜见之。”

“见一个病卒?”夏侯惇冷笑,“曹子孝,你也会玩花哨了。昨日那点小把戏,碰上胆大的,踩死他如踩死一只泥鳅。”

“惇兄说得轻巧。”乐进咚地把拳头往掌上一敲,“押运不乱,无一车翻,无一袋烧穿。弟兄们脸面保住了,这是实打实。花不花哨,得看成没成。”

“押运不乱,是谁的人守的?”曹洪撇撇嘴,“你们都护着仁弟,话当然好听。可这人什么来路?营里多一只老鼠,迟早咬破粮皮。”

背影终于转过来半寸,狼毫轻轻一顿。那人没抬头,只是把狼毫搁到砚边,指节敲了敲案上竹节状的纸镇。声音不轻不重:“解不解?”

“先不解。”夏侯渊抢言,“活口才好问话。”

郭嘉抬眼。他看见背影之前,先看见那支狼毫在砚边留下的墨线,细而匀。

墨线旁有一小点墨泪,未干。写字的人,在某一个字的收笔处停了停。这意味着他刚才在想一个不容易落笔的字。

郭嘉知道,想那字的人不喜欢喧哗。他于是低下头,枷链轻响,像一个服从的回应。

“姓名官籍。”李典站了半步,沉声。

“郭嘉,字奉孝。颍川人。”他的声音不高,吐字干净,“病卒编外,帮工。”

“颍川?”曹洪伸长了调子,笑,“颍川好地啊,出清谈出名士,也出‘会说’的人。你会不会说?”

“会。”郭嘉答,“但我更会做。”

几位将军或冷笑或挑眉。囚徒口气不小,偏那语气没有丝毫浮躁。夏侯惇把单目微微眯上,像刀往鞘里再推进一些:“会做?做什么?做预言?”

“做‘不丢脸’。”郭嘉说,“今日在座的诸位,每一位的脸都是营中之脸。丢不起。”

这话像在热油上撒了把盐,噼啪一响。最里面那人终于抬头,视线像一缕直风,穿过重重烟气,落在郭嘉脸上。

郭嘉只看了一息,便别开。屏风上墨竹的影子斜过来,像一根干净的骨头。

“昨日之事,你说说。”背影低声,嗓音略哑,像久经沙场后留下的一丝沙砾。他没有自报姓名,没有多余开场。问的不是“你是谁”,问的是“你做了什么”。

“粮道右侧土色不对,沉陷较多,适合做虚枕。风向巳时前后逆转,尘墙可成,适合藏火。巡骑换班错拍,说明人心有‘颤’,适合下钩。”

郭嘉平平地把三件事说完,“我所做者:一软一绊一火一假路,四件并用,借风借土,夺人半寸。半寸足够把对面由勇转疑。疑一转,势就泄。”

“说得像个成段的书。”夏侯渊一哂,“可是‘借风借土’,谁不会说。谁不会事后诸葛。”

“渊兄,”乐进忍不住,“昨日他是在事‘前’说的。”

“谁作证?”李典看向曹仁。

“我。”曹仁无波无澜,“节牌在我处。若说假,我愿负全责。”

这句一出,帐中气息缓了一寸。

曹仁在军中名望不低,他是那种不巧言、不讨巧的人,诸将对他的话并不轻视。可轻视归轻视,嘲笑还是要有。诸将的笑,就像军中的盐,不放不行,放多了也咸死人。

“会设机关,会逮小贼。”夏侯惇上前一步,一眼罩住郭嘉,嗓音里有冷火,“你既称‘不丢脸’,如今我问三句。若你能答,我亲自给你解枷。若答不出,我亲自送你上军法台。”

“惇兄,”曹洪笑,“别动气。问他三句,也省得他一会儿在主公前卖弄。”

背影没有阻止,像是认可这场问答可以继续。狼毫又离开砚台,擦过纸镇,轻轻地,发出一声极细微的“齿”声。

那“齿”像沙砾磨过玉,听在习惯的人耳里,就是在说“继续”。

“第一问。”夏侯惇道,“你说三日之内必有劫粮。昨天已一回,明天还会来吗?”

郭嘉答:“会,且不在粮道,是在帐后。”

“帐后?”乐进皱眉,“大帐后头是禁地。”

“越是禁地,越是心胆大的爱去的地方。”郭嘉抬眼,“昨日我用的是‘骗他们来’。今日要用的是‘把他们送走’。”

“说人话。”李典不耐。

“帐后库房今日调数,库存账与实物有‘空’。两处的差,若有人手中有钥,他们会趁人心悬着去补这‘空’。”

郭嘉把“空”字咬得极清,“补空有两种法。第一,偷;第二,烧。偷要袋,烧要火。若今晚亥时前后帐后灯火忽暗,风其实没有变,只是被人用湿布罩过去,烟会更低,火更红。火更红,是烧盐灰的红。是内贼。”

这话一落,帐中有人冷笑:“你说的,还是预言。”

“不是。”郭嘉摇头,“是‘验’。”

“怎么验?”夏侯渊挑眉。

郭嘉开始一条条列:“请在帐后门槛下,薄撒一层细灰,灰要拌极少盐。盐遇潮,灰色变浅。有人踏过,足迹边缘会发浅白,这白一小时不散。请在两间库房之间的斗门上,挂一幅薄绢,绢上画两点墨色红隼。红隼眼睛朝向风口。若今夜有人开斗门,绢会动,红隼的眼白会有一点盐雾。盐雾若见,在场守门者无罪,钥在内吏手中。”

此言一出,几位将军面面相觑。这不是口出狂言的“预言”,这是安排好了的“验法”。事情如果照他说的发生,那么“谁手里有钥”大半就能定。嘲笑少了一半,谨慎多了一半。

“第二问。”夏侯惇不甘,又问,“你说‘不丢脸’,那要怎么不丢?”

“封三口,定一旗,换一鼓。”郭嘉道。

“封哪三口?”李典直截了当。

“第一封,言路之口。营中谣言多,皆从‘善谈者’始。把说得多的人换去搬运,把闭嘴的人调来近帐,半天之内,营中‘风’就会变。”

郭嘉淡淡,“第二封,酒口。军中半日停酒,看谁抱怨最大,那人最靠近‘消息’。第三封,库口。把库吏换两个局外人,账交接时只许‘对列’,八口同读,不许添字。三口一封,营中乱象半止。”

“定一旗?”乐进问。

“定的是‘帐前旗’。”郭嘉看了那面垂着的主旗一眼,“今日旗向东微偏,偏的不应是风,是人。旗角卷得像被手指拈过。把旗换一面,以‘两斜缝’法缝,缝线越少越不易作怪。旗不乱,心就稳。”

“换一鼓?”夏侯渊疑惑。

“换的是更点鼓。”郭嘉道,“昨日探骑试路,听的正是我军鼓点。今夜更鼓换节,短长短长,像‘无序’。敌探若再来,他会以为我军‘乱’,不敢动。我们守。明日再改回正点,再换人。”

诸将默了一会儿。换鼓这种事,不过一细节,却偏偏是“细节见功夫”。他们中的不少人是打惯硬仗的人,嘴上不服,心里其实在过一遍这三件小事摆下来后的样子。营气会不一样。人心会稳一点。脸面会硬一层。

“第三问。”夏侯惇咬字,“你来见主公,求什么?”

“求一个‘门’。”郭嘉答,“门的另一头,是‘权’。权有余火,我不敢直握,只求蹭一星尾焰暖手。暖了手,好写字。”

“写什么字?”曹洪嗤笑。

“写‘活’。”郭嘉把枷链抬了一寸,“活着,才谈赢。”

荒唐。简直荒唐。有将忍不住笑出声。笑声像豆子撒在铁盘上,叮叮当当。

嘲笑是军营的一部分,粗粝又真实。他们笑这囚徒口气过大,笑他病骨撑起的志向不合时宜。可笑声里,又夹着一点别人听不出来的东西。屏风后的人没有笑,他轻轻地咳了一声,像把一粒沙从嗓子里抖开。

“按他说的,去验。”那人的声音,终于越过火光,落出来。不高,却把每个人的后背都拨直了一指,“灰、盐、绢、红隼。亥时前,摆好。

更鼓,改。旗,换。酒停半日。善谈者去搬袋,闭嘴者来听令。”

“诺。”一声应下,像刀落鞘。

“至于枷……”那人顿了顿,“留着。等‘验’完,再解不迟。”

“遵命。”曹仁抱拳。

将军们散出一部分去传令。帐里的人少了些。火盆轻响,像猫在睡梦里动了动爪。

郭嘉站在原地,屏风上的墨竹抖了一下,像风过。那人重新拿起狼毫,蘸墨,轻轻地,在帛纸上写了一个字。那字的第一笔极轻,第二笔极重。

郭嘉从很远的角度瞥到了笔意。他知道那是个“定”字。定军心,定人心,定自己。

他在心里把“观星策”缓缓拨到下一格。

【寿命:48:28:03】

【天道排斥:微降】

【因:立‘验’为证(小),近权柄尾焰(微)】

【注意:杖影在左,屏后人肺有寒】

他把最后一行提醒压了下去。那不是眼下该说的话。救主公的肺寒,和救这一营人的脸,是先后有序的两件事。先顾脸,后顾肺。

他忍住了医女的名字——他从未见过她,可他知道帐中必然有一个走动轻、手脚稳、裹头巾的人。他知道军中每一个“必须”的存在,即便从未与她打过照面。

果然,下一刻,一个裹着浅灰头巾的女子弯腰从边门进来。袖口卷得利落,手里端着铜盆,盆里是热水与消毒用的青木灰。她的眼不看帐后,不看诸将,她只看每一个人的手指缝是否有血,是否该洗。她走路不响,像一缕不惊人眼的风。

——女主角视觉·阿照——

我端盆进去的时候,松脂火正旺,火脸红得像刚跑完一圈的兵。我知道今日的气与往日不一样,诸将的眼神里有点子“紧”,又有点子“骄”。

紧,是因为昨天那场火险与虚枕救脸的事。骄,是因为他们还是他们。大帐里,有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瘦,瘦得像撑帘子的竹竿。他手脚上锁着铁,那铁上有汗。

我闻得出来,是“新汗”。他刚被扣,没挣扎太久,链环咬手腕的痕却很深。这说明他主动让扣的。我不太懂兵法,可我懂“疼”。有的人怕疼,会躲开。有的人不怕疼,会把疼拉来当朋友。

这个人,是第二种。

我给曹仁将军递了帕子。曹将军手掌很稳,虎口的茧割了口小小的口子,正往外渗。

曹将军本来不在意,可他今天把帕子接走了。这意味着他心中虽然有事,却仍然顾得上小处。他与别的将军不太一样,像一块压在鼓皮上的石头,让鼓不至于震破。

狼毫写字的人我也见过。他的背影我一眼就认出来。我们这些跑堂的人在营里最会认背影。背影比正脸好认,正脸会变,背影不会。背影是人的骨头。

我给他换过茶。他的杯沿从不留茶渍。他写字的那块砚,我曾用布擦过,砚角崩了一点,他用纸镇压着,纸镇是竹节样子。竹节摸起来有刺。

我从那一刻起就知道,这位主公不喜软。他喜欢的,是刺。

“阿照。”典签低声叫我,“去帐后,按他说的撒灰。”

他说的是谁?我顺着他眼光看到了那个瘦的人。那人也在看我。他没有笑。

他眼睛很干净,不是清澈的干净,是“洗过”的干净。像一件沾了泥的衣服,洗干净了,晒在风里,纤维里还有太阳的味道。

他对我轻轻点了个头。像一声安静的命令——去吧,快些,不要让人看出你快。

我端盆去了帐后。帐后是库房与斗门。斗门的门楣刻着“辛、壬”两个字,今天应该调壬斗的账。

我用青木灰洒得极薄,手腕抖到没有声音。我又按照典签给的指示,在斗门挂上了薄绢。薄绢是我做的,针脚密,我很得意。今天没心情得意。薄绢上画两点红隼的眼。

我画得很小,小得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眼。画的时候我手心出汗,汗滴落到绢上,干了留下细盐痕。盐痕会在夜里告诉我,谁动了我的绢。我要守着它。我把绢挂稳,退到柱后,呼吸极轻。

亥时前,风从北边斜过来。风里有东西,像一根看不见的线,拉着我耳朵往某一个方向去。

我听见轻轻的一声。不是门声,不是脚步声,是布擦过木头的一丝“瑟”。我屏住了气。红隼的眼白果然起了一点点浅雾。有人在开斗门。

我把盆放下,手摸到柱子后预备好的竹尺。竹尺敲到地上时不会响。我需要它不响。我像猫一样走过去,尚未靠近,就看见门槛的灰上出现了两个浅浅的脚印。脚印的边缘比中间更亮一点,这是盐起的白。我本能地想笑,因为我画的眼看见了“贼”。

“谁?”我轻轻地问。没有人答。影子刮过我的脚背。那影子一点都不慌。他知道这个地方的每一根横梁。我伸竹尺去戳,戳到空。

他一个转身贴在墙上,我只看见他手里闪了一下一道火。那火不是火,是硫磺混盐霜擦出的火花。火花一点,他往斗室里丢。我心里“咯噔”一下,刚学会的那个瘦人的话在脑里点亮——“烧盐灰的红”。

我不叫。我把水直接泼过去,水不是清水,是我自己调的稀泥,泥里也有一点盐。火被压住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