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神索命?”李伟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眉头紧锁,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对这种说法本能地排斥。但眼前这滴血的面具和远处传来的死讯,却又透着实实在在的邪性。
陆野仿佛没有听到阿岩的话,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现场”。他示意周婷和李伟保持距离,自己则小心翼翼地靠近榕树,但并未直接触碰血面。
“老陈,警戒四周,注意观察有没有人靠近或窥视。”陆野低声道。
老陈无声地点点头,魁梧的身躯如同铁塔般挪到一旁,锐利的目光扫视着雨幕中昏暗的吊脚楼和巷道。
陆野从随身的勘察包里(伪装成摄影器材包)取出强光手电、镊子和几个无菌证物袋。他先用手电以不同角度照射血面和滴落的血液,观察血液的粘稠度、滴落形态以及面具上可能存在的指纹、纤维等痕迹。
“血液尚未完全凝固,但表面已开始结膜,暴露在空气中的时间估计在半小时到一小时之间。”陆野冷静地分析,像是在课堂上讲解案例,“面具悬挂的位置和方式……需要借助工具,或者攀爬能力极佳。”
他注意到,面具悬挂的树枝颇高,且湿滑,徒手攀爬难度很大。
“阿雅医生,”陆野转向脸色依旧苍白的阿雅,语气平和,“死者龙旺家在哪里?能带我们过去看看吗?我们是调研组的,遇到这种事情,或许能帮忙记录一下,也算是……一种特殊的民俗资料。”他找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阿雅似乎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求助般地看向阿岩。
阿岩脸色阴沉,盯着陆野看了几秒,又瞥了一眼那血面,才生硬地吐出一个字:“走。”
他转身带路,步伐很快,显然不想在此地多待。阿雅连忙跟上,陆野几人交换了个眼神,也紧随其后。
龙旺的家在寨子边缘,一栋略显破败的吊脚楼。此时楼下已经围了一些寨民,男女老少都有,脸上交织着恐惧、茫然和一种深切的敬畏,他们低声用苗语交谈着,看到阿岩和阿雅带着陌生人过来,纷纷让开一条路,目光复杂地落在陆野他们身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气。
爬上吱呀作响的木梯,进入二楼的主屋。眼前的景象让即使是见多识广的陆野等人,也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
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仰面倒在火塘边,双目圆睁,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瞳孔散大,凝固着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他的嘴巴大张,舌头微微吐出,面色是一种诡异的青紫色。最骇人的是他的双手,十指弯曲如钩,死死地抓挠着自己的胸口,单薄的衣物已被撕烂,胸口至腹部的位置布满了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皮肉外翻,鲜血染红了大片地面和衣襟。
死状极其惨烈!
周婷立刻上前,戴上口罩和手套,蹲下身进行初步尸表检查。陆野和李伟则开始勘查现场环境。
“尸僵尚未完全形成,角膜轻度混浊,死亡时间应该在两到三小时之内。”周婷一边检查一边低声道,“面部青紫,明显缺氧体征。颈部无明显勒痕,口鼻腔无异物……”
她的目光落在死者死死抓挠的胸口:“这些抓痕……是死者自己造成的。力度极大,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挖开自己的胸膛。”她轻轻掰开死者紧握的手指,用镊子小心地从指甲缝里取出一些细微的残留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