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署完,指挥室里又忙碌起来。孙启明在收拾装备,把微型摄像头、录音笔、伪造的建材供货合同一一放进公文包,还特意带了件沾着水泥灰的工装,说 “这样混进市场更像”;周洪斌在打电话联系青山市局,让他们帮忙找当年的建筑公司老员工;小陈则盯着电脑屏幕,手指飞快地筛选着刘大军的通讯数据,屏幕上的号码像流水一样滚动。
陆野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省厅大楼的灯光亮了一片,像撒在黑夜里的星星。他掏出手机,翻到受害者家属的微信对话框,上次发的 “有进展” 还停留在三天前,那位母亲回复了一个 “谢谢”,后面跟着个双手合十的表情。他想了想,没再发消息 —— 等抓到刘大军,再给她一个确切的答复,比现在说再多 “快了” 都管用。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王教授发来的消息:“烟头和纤维的 dNA 分型报告已经盖章,送到检察院备案了,你们这边有需要随时调。” 陆野回了个 “收到,辛苦”,心里的石头又落下一块 —— 生物证据是铁证,有这个在,刘大军想翻供都难。
晚上十点,指挥室里的人还没走。孙启明把伪装用的公文包放在桌上,正在跟队员交代注意事项:“到了江城市,先找个离城中村近的酒店住下,明天一早去建材市场,我先进‘老杨建材’跟老板搭话,你们在外面观察,记好刘大军的体貌特征 —— 他左脸有个疤,是 2005 年伤人时留下的,很好认。”
周洪斌拿着刚打印出来的赵保国工程款纠纷案卷,走到陆野面前:“陆处,查到了!1997 年,赵保国承包陈明远公司的宿舍楼工程,因为偷工减料被发现,陈明远扣了他五万块工程款,赵保国去公司闹过好几次,刘大军当时跟着一起去的,还跟陈明远的保安吵过架,有当年的出警记录!”
“出警记录呢?” 陆野立刻接过案卷。
“在这儿。” 周洪斌指着其中一页,“青山市局档案室找到的,1997 年 10 月 15 日,刘大军因为‘扰乱单位秩序’被警告,出警民警记得他‘脾气爆,说要给陈明远点颜色看看’。”
作案动机的线索又多了一环。陆野看着案卷上的出警记录,仿佛能看到二十多年前,刘大军在陈明远公司门口叫嚣的样子 —— 那股怨气,或许就是后来他潜入陈家作案的导火索。
小陈也有了新发现:“陆处,刘大军 2020 年有一笔五千块的转账,收款方是青山市的一个手机号,机主叫赵小军,是赵保国的儿子!我查了赵小军的信息,他现在在青山市开出租车,说不定知道刘大军的情况!”
“立刻联系青山市局,找到赵小军,秘密询问!” 陆野的眼睛亮了 —— 赵小军是赵保国的儿子,刘大军跟他有联系,说不定能从他嘴里套出刘大军当年作案的细节,甚至找到失窃财物的下落。
指挥室里的气氛又热了起来,每个人都带着点兴奋,连疲惫都淡了些。孙启明的队员已经收拾好行李,明天一早的高铁票也订好了;周洪斌在联系青山市局,安排明天询问赵小军;小陈则在继续深挖刘大军和赵小军的通讯记录,看有没有更多关联。
陆野看了眼表,已经十一点了。他拿起桌上的卷宗,翻到陈萌萌的照片,照片里的小女孩抱着布娃娃,笑容甜得让人心疼。他轻轻摸了摸照片边缘,像是在跟那个二十年前的孩子说 “快了,很快就能给你一个交代”。
“都早点休息吧。” 陆野合上卷宗,“明天还有硬仗要打,养足精神。”
孙启明和队员拎着行李走出指挥室,脚步很轻,怕打扰到其他人;周洪斌把案卷整理好,放在陆野桌上,说 “明天一早我就去青山市局”;小陈关了电脑,临走前还不忘说 “通讯记录有新结果我立刻发群里”。
指挥室里渐渐空了,只剩下陆野一个人。他坐在椅子上,看着白板上的部署计划,又想起二十年前的现场勘查记录 —— 主卧窗外的烟头,陈萌萌卧室里的布娃娃,还有那位母亲哭红的眼睛。
空调还在嗡嗡转着,风里的灰尘味好像淡了些。陆野站起身,走到白板前,在 “收网” 两个字旁边画了个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他知道,收网前的这段寂静最熬人,但只要再坚持几天,等孙启明摸清刘大军的行踪,等周洪斌找到更多动机证据,等小陈挖完电子数据,他们就能雷霆出击,把那个隐藏了二十年的凶手,从黑暗里揪出来。
窗外的天更黑了,省厅大楼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只有指挥室的灯还亮着。陆野拿起保温杯,走出指挥室,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一盏盏亮起,像在为他照亮前路。他知道,这是收网前的最后一段寂静,而寂静之后,就是正义到来的雷霆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