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像是被电击一般,立刻围了上去,将医生紧紧簇拥在中间,七嘴八舌地追问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期盼。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
“医生,她醒了吗?”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了一张年轻却写满疲惫的脸。他看了看眼前这几位濒临崩溃的家属,又看了看旁边的两位警察,沉重地叹了口气。
“伤者的情况…非常不乐观。”医生的声音低沉而客观,却字字如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背部锐器刺伤,伤及重要脏器,失血过多,虽然我们尽全力抢救,暂时稳住了生命体征,但还没有脱离危险期。目前处于深度昏迷状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家属瞬间惨白的脸,补充道:“至于什么时候能醒…这个很难说,大脑缺氧了一段时间,即使…即使万幸能醒过来,也极有可能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你们…要做好长期的心理准备。”
最后这句话,像是一纸冰冷的判决书。刘母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被丈夫和男友死死扶住,嚎啕大哭起来。刘父的身体晃了晃,强撑着没有倒下,但眼神中的光芒彻底熄灭了。男友则僵在原地,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陈峰和陆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沉重与无奈。短期内想从受害者这里获得直接线索的希望,彻底破灭了。刘薇的生命能否保住尚是未知数,更别提指认凶手了。
“我们会安排同事在这里二十四小时值守,”陈峰上前一步,对家属郑重承诺,也像是在对自己立下军令状,“一旦刘薇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哪怕只是最微弱的反应,我们都会第一时间知道。请你们也保重身体。”
离开医院,坐进车里,陈峰没有立刻发动引擎。他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猛地,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中央,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喇叭被误触,发出一声短促而刺耳的鸣叫,划破了医院停车场相对寂静的夜空。
“妈的!畜生!!”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青筋暴起。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此刻也难以抑制内心的怒火和无力感。
陆野沉默地坐在副驾驶座上,没有劝阻,也没有附和。他只是偏着头,看着窗外飞速向后掠过的城市夜景。霓虹闪烁,车流如织,这座庞大的城市依旧在按照自己的节奏运转,繁华而冷漠。但对于无数像刘薇一样的普通人,对于那些在夜晚不得不独行的女性来说,这璀璨的灯火之下,究竟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危险?凶手的阴影,如同无形的毒瘴,不仅笼罩着受害者家属,也沉甸甸地压在每个办案人员的心头。
限期破案的压力,不再只是文件上的一行字,而是像一把越来越紧的钳子,卡在每个人的喉咙上,让人喘不过气。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而下一个受害者,或许正在某个角落,对即将降临的危险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