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见势不妙,骨杖一顿,转身就往毒草滩深处窜,黑袍在瘴气里划出一道残影。
“别追!”梁默拉住想追上去的陆鸣,声音气若游丝,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瘴气有毒……追进去得不偿失。”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却还是扯出一个虚弱的笑,“能把他打跑,咱们就赢了。”
陈砚赶紧蹲下来,撕开自己干净的衣襟,小心翼翼地给梁默包扎伤口。他的手很轻,指尖带着药粉的凉意,动作却有些抖:“都怪我,要是我箭术再准点……”
“不关你的事。”梁默摇摇头,呼吸微弱,“这家伙藏在毒草滩百年,能逼得他露馅,已经不容易了。”
陆鸣站在一旁,青溪剑插在地上,支撑着有些发软的身体。他看着梁默渗血的伤口,看着陈砚泛红的眼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刚才那一瞬间,他真切地感受到了生死一线的紧迫,也看到了同伴们的勇敢——平日里温和的梁默忍着剧痛不吭声,看似文弱的陈砚箭术精准狠厉。
瘴气渐渐散去,露出远处朦胧的山影。陆鸣深吸一口气,空气中还残留着药粉和血腥混合的味道。他弯腰扶起梁默:“走,咱们回去找苏瑶,她的药箱里肯定有解毒的药膏。”
梁默被扶起时疼得皱紧了眉,却还是点点头:“嗯,得赶紧处理,这毒藤的汁液……怕是不一般。”
陈砚背着弓箭,快步跟在后面,时不时回头望向毒草滩深处,那里又恢复了死寂,仿佛刚才的激战从未发生。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他们不再是只知读书练剑的少年,而是真正并肩经历过险境的同伴。
祠堂里,苏瑶正踮着脚往火塘里添松木,火光映着她素净的脸颊,长长的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她手里捏着那只萤火虫,小家伙翅膀上的光忽明忽暗,像是在不安地颤动。
“怎么回事?”她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陆鸣扶着脸色惨白的梁默,陈砚紧随其后,立刻放下松木迎上去,眼底的担忧藏不住,“梁默这是怎么了?”
“被毒藤伤了。”陆鸣简明扼要地说,将梁默扶到铺着软垫的椅子上,“苏瑶,你的解毒膏呢?”
苏瑶赶紧从药箱里翻出一个小巧的白瓷瓶,打开盖子,一股清凉的药香散开。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解开梁默的包扎,看到那深可见骨的伤口时,倒吸一口凉气,眼眶瞬间红了:“这……这毒藤也太狠了!”
她的指尖带着药香,轻轻拂过伤口周围,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忍着点,这药膏有点凉。”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梁默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反倒笑了,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暖意:“没事,皮糙肉厚的,这点伤不算什么。”
火光跳跃,映着每个人的脸,有疼惜,有后怕,却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坚定。毒草滩的激战像一块试金石,让他们的羁绊在险境中愈发牢固,也让这片看似平静的土地,露出了藏在安宁下的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