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天就是为了找‘夜明珠’，说要给你做剑柄装饰，才走到上游的断崖。”苏瑶的声音有些哽咽，“这木牌肯定是他掉的，我们顺着水流找找，说不定能发现别的。”
冷轩从背包里拿出卷麻绳，一端系在岸边的老树上，另一端递给林羽：“我下去捞，你在上面拉着。”溪水没过他的小腿时，他忽然低头笑了笑，“这水温，跟他当年把脚伸进溪里捞鱼时差不多，冻得直哆嗦还嘴硬说‘一点不冷’。”
林羽攥着麻绳的手突然收紧，绳结勒进掌心。他想起少年捞到条小鱼，欢天喜地地举起来，结果脚下一滑，连人带鱼摔进水里，上岸时怀里还死死抱着那个装鱼的陶罐，说要养着给他们看“会发光的鱼鳞”。
水流越来越急，冷轩的指尖终于触到了木牌，他用力一拽，木牌带着一串水珠被捞了上来。林羽接过木牌，用帕子小心擦拭，晕开的字迹下，隐约能看到刻着的小爱心，是少年偷偷学刻的，总说“这样才显得有心意”。
“往上游再走走吧。”林羽把木牌放进布袋，与铁片放在一起，“他说去上游，说不定还留了别的东西。”
三人顺着溪涧往上走，冷轩在前面探路，时不时弯腰查看水边的石头。林羽跟在后面，目光扫过岸边的每一寸土地，像在寻找失落的星辰。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水面上，碎成一片金箔，恍惚间，他仿佛看见少年赤着脚在水里奔跑，手里举着块亮晶晶的石头，大喊着“找到了！你们看！”
走到一处浅滩时，冷轩突然停住脚步，指着水底一块凹陷的石头：“那里有东西。”他伸手捞起，是个小小的香囊，锦缎上绣着的“平安”二字被水浸得发暗，里面装着的艾草却还带着淡淡的清香——那是少年亲手绣的，说要给他们俩每人挂一个。
林羽接过香囊，指尖抚过绣歪的“安”字，突然想起少年绣完时红着脸说“下次一定绣好”，结果第二个香囊至今还压在他的抽屉里，针脚果然整齐了许多。
雾渐渐漫了上来，将溪涧笼罩在一片朦胧里。林羽把香囊塞进布袋，与铁片、木牌挤在一起，胸口忽然变得沉甸甸的。他抬头看向冷轩，对方正望着雾中若隐若现的断崖，眼神里带着和他一样的怅然。
“回去吧。”林羽轻声说，“等雾散了再来。”
冷轩点头，转身时踢到一块石头，石头滚进水里，激起一圈涟漪。“他总说雾天最适合藏秘密，”他声音很低，“说不定这些东西，就是他故意留给我们的。”
林羽没说话，只是握紧了腰间的布袋。雾水打湿了他的发梢，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那些散落的碎片、漂浮的木牌、浸水的香囊，不是遗失的旧物，而是少年藏在时光里的信，在每个雾起的清晨，悄悄诉说着未完的惦念。
他低头看了眼布袋，里面的铁片硌着掌心，像少年从前总爱用指尖戳他的胳膊，力道不重，却足够在心上留下永远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