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巷的风裹着雪沫子,打在脸上像针扎似的疼。灵儿背着老者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巷壁上的冰棱被她的肩膀撞得簌簌掉落,碎成一地寒光。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的人越来越沉,呼吸也弱得像风中残烛,手心里的汗混着雪水,把老者的衣襟攥得发皱。
“再坚持一下,老者,”她哑着嗓子低语,足尖踢开脚边的冻石块,“前面就是安全屋了,林羽说那里有暖炉,还有你上次没喝完的药……”话音未落,脚下突然一滑,她踉跄着往前扑了两步,下意识将老者往背上紧了紧,自己的膝盖却重重磕在冻硬的地面上,疼得她眼冒金星。
巷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灵儿猛地抬头,看见林羽提着长剑冲了过来,披风下摆被风掀起,沾着的冰碴子甩得老远。他左胳膊不自然地贴在身侧,袖口渗着暗红的血,显然是刚才被光丝冻伤的地方裂了口。
“我来!”林羽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接过老者,手指触到老者冰凉的手时,眉头猛地拧成了疙瘩,“还有气,快!安全屋的钥匙在我左兜!”
灵儿立刻摸出钥匙,转身去开巷尾那扇锈迹斑斑的木门。锁芯早就冻住了,她咬着牙拧了三次,钥匙才“咔哒”一声卡进锁孔,手腕用力一旋,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一股混着灰尘的暖气从门缝里涌了出来。
胖子紧随其后冲进门,怀里还抱着那盏没熄灭的油灯,油洒了他一衣襟,却硬是没让火苗灭了。他反手掩上门,用后背死死顶住:“外面的光丝好像追来了,门闩!快找门闩!”
林羽已经将老者放在屋中央的草垫上,听见这话立刻扫向四周。屋子不大,墙角堆着半捆干柴,一张缺腿的木桌歪在一边,桌腿上果然缠着根手腕粗的铁棍。他弯腰抄起铁棍,单臂发力插进门锁扣,“哐当”一声落了闩,震得屋顶落下几片灰。
灵儿摸到墙角的火石,蹲在柴堆前划了半天,火星子溅在柴草上,却只冒出几缕青烟。“湿了……”她急得鼻尖冒汗,指尖被火石磨得通红,“怎么办?老者体温越来越低了……”
“用这个!”胖子突然扯开自己的棉袄,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裹着半块没吃完的腊肉和一小捆干燥的松针,“上次在山里烤肉剩下的,我想着说不定有用……”
林羽立刻抽出匕首,将松针劈成细屑,又割了片腊肉炼油。油星子溅在他手背上,他浑然不觉,只盯着灵儿将松针屑拢到一起,用油灯的火苗轻轻一点——“噼啪”一声,淡蓝色的火苗终于窜了起来,映得三人脸上有了点暖意。
灵儿赶紧往火堆里添柴,干柴遇火立刻烧得旺了,噼啪作响的火光中,她看见林羽正用匕首挑开自己的左袖。胳膊上的冻伤已经发黑,边缘的皮肉卷着,像块被冻坏的腊肉。他咬着牙往伤口上倒了点烈酒,疼得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滚下豆大的汗珠。
“我来帮你!”灵儿抓过旁边的伤药,手指刚触到林羽的胳膊,就被他按住了手。
“先顾老者,”林羽的声音有些发颤,却依旧坚定,“胖子,你守着门,听见外面有动静就喊。灵儿,看看老者的药还有多少,按他教的法子煎……”
话没说完,草垫上的老者突然咳嗽起来,声音微弱却很急促,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灵儿立刻扑过去,跪在草垫边轻轻拍着老者的背,看见他嘴角溢出点黑血,心里猛地一沉。
胖子突然指着门,声音发紧:“外面……好像有东西在刮门……”
门板果然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用指甲在上面划,伴随着细碎的冰裂声,门缝里开始渗进细小的幽蓝光丝,在地上积成薄薄一层,如同融化的冰。
林羽抓起长剑,缓缓站起身,火光在他瞳孔里跳动:“看来它们没打算放过我们。”
灵儿将老者往火堆边挪了挪,抓起地上的铁铲,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煎药的罐子在哪?我一边煎药一边守着,你们专心应付外面的东西。”
胖子已经抄起了那根门闩,双手攥得死紧,肥硕的身躯挡在门后,后背贴在门板上,能清晰地感觉到外面传来的寒意:“胖爷我就不信了,这点东西还能翻天不成!”
火堆越烧越旺,映得墙上的影子忽大忽小。门外的刮擦声越来越急,门闩开始微微颤动,而老者的咳嗽声渐渐低了下去,像是风中即将熄灭的烛火。
这间小小的安全屋,此刻成了风雪中的一叶孤舟,他们能否撑过这个寒冷的夜晚?老者的伤势又能否撑到药煎好的那一刻?
林羽攥着长剑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听见门外刮擦声加急,左脚向后撤半步,膝盖微屈,摆出防御姿态,右臂肌肉紧绷,随时准备挥剑劈砍。他每隔片刻就侧耳听着门后的动静,喉结滚动,吞咽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