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峰的雪,落得比囚鼎岛的雨更冷。雷昆每日寅时起身,拿着扫帚清扫峰顶的积雪,从雪剑楼扫到山崖边,再从山崖边扫回杂役房,动作不快,却没半分偷懒。他知道,雪剑楼的窗边,或许总有一道清冷的目光在注视着——楚紫烟虽不常出门,却能将峰顶的动静尽收眼底。
这日清扫到山崖边时,雷昆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一看,竟是楚紫烟的贴身侍女,名叫青竹,穿一身浅绿衣裙,手里端着个木盘,盘里放着一柄短剑和一本蓝色封皮的册子。
“雷昆,脉主叫你去冰崖。”青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这是脉主给你的剑和《基础剑谱》,你先拿着。”
雷昆心里一紧,接过短剑和剑谱——短剑是凡铁所铸,却打磨得异常锋利;剑谱封皮上写着“剑舞脉基础剑谱”,是内门弟子才能接触到的功法。冰崖是剑舞峰西侧的悬崖,终年冰封,是楚紫烟练剑的地方。
她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跟着青竹走到冰崖,只见楚紫烟已站在崖边,雪白衣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手里握着那柄莹白长剑,剑尖指着地面的冰面,冰面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剑痕。
“来了?”楚紫烟没回头,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把《基础剑谱》翻开,练第一式‘雪点梅’。”
雷昆翻开剑谱,第一页画着一个人持剑刺出的姿势,旁边注着灵力运转的路线。他深吸一口气,握着凡铁短剑,按照剑谱上的姿势,缓缓刺出——他没敢用太多灵力,只调动了练气一层的灵力,动作刻意放慢,装作“初学乍练”的样子。
“错了。”楚紫烟的声音突然响起,剑尖在冰面上一点,一道寒气射向雷昆的手腕,“手腕要稳,灵力要顺着剑身走,不是藏在丹田。”
雷昆手腕一麻,短剑差点掉在地上。他赶紧调整姿势,重新刺出,这次按照楚紫烟说的,将灵力顺着剑身运转,剑尖果然泛起一丝微弱的白光。
“再练。”楚紫烟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身上,“从寅时练到午时,不许停。”
雷昆没说话,握着短剑一遍遍地练“雪点梅”。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手指冻得发紫,手臂也渐渐酸麻,可他不敢停——这是楚紫烟第一次指点他,哪怕只是基础剑式,也是机会。
午时,青竹送来午饭,是一碗热粥和两个肉包。雷昆接过,刚要吃,就听楚紫烟说:“吃完,练第二式‘风扫雪’。”
接下来的三日,雷昆都在冰崖练剑,从“雪点梅”到“风扫雪”,再到“剑舞三式”的最后一式“月照霜”。楚紫烟很少说话,只在他错得离谱时,用剑尖点出他的破绽,其余时间,就站在崖边练自己的剑,雪白衣袍与冰崖的白雪融为一体。
雷昆渐渐发现,楚紫烟的剑法看似孤冷,却藏着一种“守”的意境——每一剑都在守护着什么,像是在守护自己的道心,又像是在守护某个承诺。这让他想起自己在囚鼎岛的三年,那种看似隐忍,实则在守护“纯阳灵骨”和“活下去”的执念。
第四日傍晚,雷昆练完“月照霜”,刚要收剑,就听楚紫烟说:“你不是凡骨。”
雷昆心里一沉,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却没回头:“脉主何出此言?”
“你练剑时,灵力运转虽慢,却异常稳固,凡骨修士绝无可能做到。”楚紫烟走到他面前,雪白衣袍上的寒气扑面而来,“而且,你身上有‘敛气诀’的痕迹,藏得很深,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雷昆知道,瞒不住了。他转过身,对着楚紫烟躬身行礼,语气平静:“弟子确实藏了修为,是练气九层圆满,并非凡骨。”他没说纯阳灵骨——时机未到,贸然暴露只会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