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南溟渔村少年骨(1 / 2)

玄渊界南溟,暑气如蒸。

雷昆赤着脚踩在烫得发疼的沙滩上,指尖还沾着刚补好的渔网纤维。十七岁的少年身形偏瘦,却不显单薄,肩背绷着常年拉网练出的紧实线条,唯有一双眼,黑得沉,亮得锐,藏在粗布短褐的阴影里,与渔村少年该有的懵懂全然不同。

“昆小子,发什么愣?潮要退了!”

隔壁王伯的吆喝声从渔船上砸来,雷昆回神时,指尖已被渔网边缘的竹篾划破,渗出血珠。他没擦,只反手将血抹在渔网的断口处——三年前被拐来时,那艘黑船上的人说,纯阳灵骨的血能“养”器物,他那时不懂,如今却隐隐觉出不对。

这渔村叫“望潮村”,地处南溟最偏的角落,三面环海,一面是插翅难飞的瘴疠林。雷昆不是这里的人,三年前他还是南溟内陆镇上的孤儿,被两个穿锦袍的人以“寻亲”为由骗走,再醒来时,就躺在驶向渔村的黑船底舱,身边堆着十几个和他一样的少年。

后来他才知道,那些人是合欢宗外门的“采鼎人”,专挑有灵根的少年少女,卖到沿海渔村养着,等灵骨长熟了,再运去宗门当鼎炉。

“昆小子!过来搭把手!”

王伯又在喊,雷昆应了声,提着渔网往渔船跑。他不敢慢,也不敢露半点异常——三年来,村里十几个外来少年,死的死,疯的疯,只剩他和另外两个。死的是试图逃跑,被瘴疠林里的毒虫咬成了枯骨;疯的是被采鼎人“验骨”时伤了神智。

雷昆活下来,靠的是藏。

采鼎人每年来一次,验骨时他总故意憋气,让灵压散得浅,只被判定为“凡骨稍优”,够不上“鼎炉”的标准;平日里他跟着村民出海、补网,把力气练得扎实,却从不在人前提半个“修仙”“灵根”的字。

可今晚不一样。

夕阳沉进海面时,村口的老榕树下,多了个穿灰衣的人。那人背着手站在树影里,腰间挂着块黑玉牌,牌上刻着雷昆只在黑船底见过的纹路——合欢宗的徽记。

雷昆端着海碗喝粥的手顿了顿,眼角的余光瞥见灰衣人扫过他时,瞳孔缩了缩。

他知道,藏不住了。

夜渐深,雷昆躺在茅草屋里,没点灯。窗外传来海风卷着沙的声音,还有远处隐约的、不属于渔村的脚步声。他摸出枕头下的东西——那是半块从黑船底抠下来的锈铁片,边缘被他磨得锋利。

三年藏拙,不是为了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