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王强躲开,声音带着哭腔,“我就是想给你买件新褂子,你那件都破了……”
王桂香的手停在半空,眼泪 “唰” 地掉下来。她转过身,朝着姜芸 “扑通” 一声跪下,粗糙的手抓着姜芸的裤脚,指缝里还沾着玉米糊糊的残渣:“芸丫头,是婶子不对,是我没教好强子。你别赶他走,好不好?他知道错了,我们赔,我们把钱赔给客商……”
姜芸连忙伸手扶她,指尖碰到王桂香的手,粗粝得像砂纸 —— 这双手之前总揪着她的领口撒泼,现在却因为儿子的过错,变得这么卑微。她想起前世,王桂香也是这样,为了王强,什么脸面都能放下,只是那时的自己,只觉得厌恶。
“婶子,你先起来。” 姜芸把王桂香扶到旁边的板凳上,又捡起地上的丝线,“合作社的规矩不能破,但也不是不给机会。”
她看向王强,目光里带着失望,却也有几分不忍:“第一,你把卖绣品的钱拿出来,不够的从你以后的工钱里扣,直到赔清上海客商的损失;第二,接下来一个月,你跟着张桂兰重新学基础针法,每天绣的活都要经她检查,合格了才能算工分;第三,要是再犯,不管是谁说情,合作社都不能留你。”
王强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我知道了!芸姐,我再也不敢了!”
王桂香连忙点头,抹着眼泪说:“谢谢芸丫头,谢谢芸丫头…… 我们一定听话,一定好好干。”
等王桂香拉着王强走了,绣房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只是学员们看姜芸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张桂兰走过来,递了杯热水:“芸姐,你这处理得挺好,既没坏规矩,也没把事做绝。”
姜芸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却还是沉的。她看着窗外的桑蚕基地,小满正蹲在地上,把散落的桑叶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竹匾里。阳光落在小满的头发上,泛着柔和的光 —— 这合作社里,有太多像小满这样的人,把这里当成了希望,她不能让任何人毁了这份希望。
“张姐,你帮我盯着点原料库,以后领丝线、染料,都要登记清楚用途,领多少用多少,剩下的必须交回库里。” 姜芸喝了口热水,暖意顺着喉咙往下走,“还有,以后每个订单的成品,都要抽三成检查,没问题了再发货。”
“放心吧,我这就去安排。” 张桂兰点头,转身去忙了。
姜芸回到办公室,坐在桌前,翻开账本。账本上记着合作社成立以来的每一笔收入和支出,从最初的五十块启动资金,到现在的一万块扶持资金,每一个数字都浸着她和学员们的汗水。她指尖划过 “王强” 的名字,想起他刚才说的 “那男人”,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 山寨厂都被查封了,怎么还敢来合作社撬人?
正想着,头皮突然一阵发麻。她抬手摸了摸,指尖捏到一根白发,银白色的,在阳光下格外显眼。这是灵泉消耗的第 31 根白发了,上次修复古绣后,她以为传艺能让白发减少,可最近忙着合作社的事,传艺的时间少了,白发反倒又多了。
她打开抽屉,拿出那个落满灰尘的木盒 —— 这是从《清明上河图》古绣夹层里找到的,里面装着苏婉清的绣针和半本灵泉手册。手册上写着 “灵泉需以传承为引,忌私心染指”,王强的私心,会不会影响到灵泉?
姜芸把白发夹进手册里,指尖碰到冰凉的绣针,突然想起母亲留下的那套金针。前世,母亲就是因为不肯把金针卖给山寨厂,才被人诬陷;现在,她又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只是这次,她不会再像前世那样软弱。
窗外的风又吹进来,带着桑树叶的清苦,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陌生气息。姜芸走到窗边,看向村口的方向 —— 那里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像是在盯着合作社。她握紧了手里的绣针,心里清楚,合作社做大了,盯着这块蛋糕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而那个让王强偷卖绣品的 “男人”,或许只是个开始。